聽著,兩手扶在膝上,唇角放平。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得出,他此刻是極為不虞的。
“罷了。”良久後,他再度嘆了口氣,探手在旁邊案上的寶閣裡翻了翻,翻出了一枚銅剪刀來,對阿烈道:“把琴拿來。”
阿烈無聲地躬了躬身,走去一旁,將朱漆琴拿了過來。
莫不離接琴在手,橫之於膝上,便開始拿著剪刀剪琴絃。
“你繼續往下說,我聽著。”他的語聲聽不出喜怒,手裡的剪刀微一用力,“嘣”地一聲,一根琴絃已經被剪斷了,絲絃倒飛出去,又倏地彈了回來。
阿烈平板的語聲再度響了起來,說道:“阿燾說,因為那夥黑衣人出現得太快,所以他只留下了何敬嚴謀逆的一封信,秦家與程家的信卻沒來得及放,黑衣人便殺到了。所幸當時何氏滿門已死,那幾個黑衣人似乎也沒料到有阿燾他們在,兩方面交手了幾回合,大皇子的人便說不好,當先便逃得沒了影兒。阿燾孤掌難鳴,也只得跟著匆匆退走。”
“所以說,我們派了眾多人手南下,除了殺掉何氏滿門,給何敬嚴安了個謀逆罪名之外,便是人沒擄到、秦家與程家也脫了鉤,更遑論桓、薛二姓了,可謂是連番失手,是不是這樣的?”莫不離的唇邊含了一絲未名的笑意,淡聲說道,同時手起剪落,“嘣”地一聲,第二根琴絃已然斷裂。
“是,此皆我之過,請先生恕罪。”阿烈第三次請罪,眉眼間仍舊是死氣沉沉的。
莫不離將空著的那隻手搖了搖手,語氣很是平緩:“這並不能怪你,老大那個草包,手下養的也多是草包。你能夠逼得他撥出人手相助,已是大功一件。我們手上的人本就不夠用,藉助他人之力亦是我這個主腦太弱。至於旁的事,我們手上不還有兩姓麼?蕭家與漢安鄉侯范家,都是得用的。”
“是,先生高見。”阿烈說道,語聲沒有絲毫起伏:“蕭氏確實可用,而漢安鄉侯……卻是有些不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453章 漢安侯
莫不離拿剪刀的手驀地一頓,他抬起了頭,冰冷的眼睛定定地凝在阿烈的臉上,眼神陰鷙如毒蛇:“此話怎講?”
阿烈根本未受他情緒影響,平聲道:“此事也是阿燾報來的。那天夜裡,他避走的時候選了條雜巷極多之路,待那些黑衣人沒再跟著後,他便又偷偷潛回了何府左近,原本他想將手頭那幾封信再放回何敬嚴的書房,不料那些黑衣人居然守在了何家各處,只派出去一個人似是要往什麼地方去。阿燾見無機可乘,只得遠遠地綴在那人身後,卻發現那人最後回了漢安鄉候府。”
“哦?”莫不離放下了剪刀,將斷了弦的琴往案上一擱,人已是站了起來,冰冷的眼睛裡劃過了一絲興味:“那黑衣人竟是跑回了漢安鄉侯府?”
“是的,先生。那人回到漢安鄉侯府之後不久,便又領著兩名黑衣人回到了何家。”阿烈說道,眸中第一次有了幾許疑惑,“再後來,他們便一直守在何家左近,阿燾直等到天將泛白,這才不得不離開。他原想著在平城之中隨便找個什麼地方將信留下,應該也能起些效用。不想他方一有所行動,那些黑衣人便發覺了,綴上了他。阿燾萬般無奈之下,只得邊躲邊逃,繞了許久的路,將信也燒了,直到前兩日方才得以脫身。”
莫不離的神情變得陰沉起來,那張矛盾重重的臉上,少見地現出了一種遲疑的神情。
沉吟良久,他方才看向了阿烈,問:“阿燾人在何處?”
阿烈回道:“向我稟報完之後,他便出了城。”
莫不離的眉尖微不可察地鬆了鬆,點頭道:“嗯,甚好,叫他在外頭多繞些路,過些時候再回來。”
阿烈應了一聲,又問:“阿蒸該如何處置?他已經差不多廢了,就算這一兩年間養好了傷,武技也要降好幾個境界,往後也不一定能再有進步。”
莫不離負起了兩手,冰珠般的眼眸裡,劃過了一抹清淺的笑意:“讓他好生養著罷,這幾年他也是東奔西走,如今便歇一歇便是。”他說到這裡停了停,忽地轉首看向阿烈,話鋒一轉:“你可知漢安鄉侯為何要插手此事?”
“很難講。”阿烈沒有任何遲疑地說道,眉頭微皺:“他與杜驍騎向來不合,而何家也算是漢安鄉侯的走狗。我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漢安鄉侯因對何敬嚴很是看中,所以便一直派人護著何家,恰好遇上了我們的人行事,兩邊便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