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陪著姨母討教養花的方法,與姨母談論那兩盆花開似雪的水仙,聽著姨母吩咐明珠,忙止了姨母的好意。
她牽著楚朝暉的袖子嬌嬌笑道:“不勞明珠再跑一趟,姨母也不用忙。來時長姐便說過,不過一餐飯,今日她與我都隨著姨母吃齋,算是佛前添點兒福氣。”
答得應心,又是甥女一番心意,楚朝暉甚感安慰。她欣慰地拍拍慕容蕙的手背,便吩咐明珠傳話廚房好生整治一桌素席,又打起精神與慕容蕙說著養蘭花的法子,叫她去看自己漚在大瓷缸裡的豆水。
慕容蕙本是逗姨母開心,聽楚朝暉講得在理,不覺真對養花上了心,與姨母笑道:“世人常說,室無蘭不雅,今日去暖房看了看,那些蘭花躥著花箭真真好看。我回去先從暖房裡選幾盆不太金貴的蘭花,按著姨母說的法子養養試試。”
見姨母素面朝天,人實在懨懨,慕容蕙又央著姨母重新淨了面,叫明珠替她挽了一隻低矮的髮髻,斜斜壓一隻白玉簪,掐了一朵含蕊的水仙簪在姨母髮間。
素則素矣,人卻是清豔,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說話間,明珠領著人擺飯,就在東次間的炕桌上,置了一桌上好的素席。
楚朝暉與慕容蕙淨手,方欲遣人去請慕容薇與兒子來吃飯,便見流蘇打起簾子,慕容薇從外面走進來。
見慕容薇面色隱隱透著不虞,神色不似平日,楚朝暉怕她與兒子口角,又覺得年輕人的事不該多問,只愛憐地吩咐她去淨手,取了妝臺上一個繪著仕女賞荷的正方形彩釉扁瓷盒,挑了一點自己配製的白茉莉香膏,替她塗在手上。
一時,蘇暮寒也更了衣,從滄浪軒過來陪母親與表妹吃飯。
見慕容薇對兒子愛理不理,楚朝暉心道兩人必是在澄滄浪軒中有什麼口角,若是問出來怕兩人難堪,只做不知,笑著替年紀小些的慕容蕙佈菜。
又指著一道新上的乳酪山藥糕,對慕容薇說道:“你皇祖母給的方子,辛側妃前幾日才吩咐的一道新菜,你嚐嚐味道怎麼樣。”
那山藥選了上好的淮山,取粗細均勻的底端切成半寸長的小段,中間挖空,填上了糯米與玫瑰當餡,上屜籠蒸得稀爛,又澆了一層厚厚的金黃色乳酪,灑了幾粒糖桂花,自然是色香味俱全的好東西。
慕容薇夾了一塊,只覺得入品即化,是能克化的好東西,便替楚朝暉也夾了一塊,嫣然笑道:“姨母也嚐嚐,都是補氣血的好東西。”
說說笑笑用罷午膳,也不提方才的事,只怕擾了楚朝暉午睡,慕容薇便帶著慕容蕙回宮。見流蘇手中捧著一隻紫檀鏤空的填漆描金盒子,知道是蘇暮寒說的茶葉,只冷冷望著流蘇哼了一聲,卻並未吩咐她將盒子送回去。
流蘇只是抿唇輕笑,得了蘇暮寒的暗示,絲毫不放在心裡。
臘月二十二,夏鈺之回了京城,先由夏蘭馨傳了口信進來,說是已從兵部找到存檔,仁泰宮中原先的沙盤樣子已經復原,依舊擺在原來的位置,請她找個時間去看。
慕容薇以制香為由打發了流蘇,只說香的味道太過浮豔,命她捧著自己制的殘香去壽康宮中,向白嬤嬤好生討教。將流蘇打發出去,吩咐紅豆守著家裡,便帶著瓔珞出了門。
正置午後,路上少有人來,偶爾遇著幾位宮人,都紛紛避在路旁行禮。
慕容薇帶著瓔珞,一路行至壽康宮門中,只見殿門微闔,門口的守衛卻秩序井然,知是夏鈺之已然著手整頓,與初次來這裡的光景大不相同。
知是公主要進去看看,打頭的侍衛趕緊開啟宮門。慕容薇熟門熟路,徑直走進東暖閣裡皇祖母日常起居的地方,立在夏鈺之著人擺好的沙盤前,細細端詳復原的沙盤,研究它究竟與當日在康南皇宮中見得有什麼不同。(未完待續。)
第一百一十章 妙計
沙盤極大,囊括障日城附近整個山川水脈,草地平原,連一條小小的溝壑都清清楚楚。那些個圖都記在腦海深處,粗看似是沒什麼不同,慕容薇耐著性子彎下腰來,一寸一寸慢慢尋找,良久才發現端倪,露出清絕的一笑。
懷疑漸漸成真,明明春風漸起,身上依舊徹骨冰冷。當那些往事呼嘯著撲面,血淋淋的真相展露眼前,便是有著萬千思想準備,依舊不能坦然。
走出仁泰宮的大門,望望燦燦雲霞籠罩的宮殿,越發襯出它的陳舊與荒涼,慕容薇心頭又是一團火起。
母后明明吩咐****職守,若不是這裡少有人來,叫宮廷侍衛都學會了躲懶,昔日有人想溜進宮去破壞那麼大的沙盤,又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