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之風的猛烈,令朝中許多大臣始料不及。一些與錢唯真私下來往過密的大臣們都風聲鶴唳,生怕一不小心便被帶下了水。
錢唯真如今能做的便是將從前的事情能抹就抹,少一點把柄在崇明帝手中,活路便會多著一條。
眼看著朝中插不上手,錢唯真打定了主意趁著自己寶刀未老,先將揚州的事情化解於無形。
算算日程,侯先生早該到了揚州,也該將處理結果飛馬傳來,錢唯真這裡卻遲遲沒有收到訊息。
前院已然失火,還要保住後院平安無事,錢唯真生怕候先生途中有個閃失,了第二路人馬前去接應。
第二路出去的賀先生徑直到了無錫梁家,一問才知道這裡並不曾見著候先生,更未見著錢唯真的親筆信,自然沒有往揚州兌付銀子。
不僅如此,梁家還賠著小心想從賀先生口中套話,那匯通錢莊究竟有沒有問題?與匯通錢莊原交易,每年少說也有成百上千萬兩的流水,梁家此時可不敢拿著歷年的積蓄往匯通錢莊身上押寶。
不過五六百萬兩銀子的擠提,竟使梁家如此謹慎,賀先生細細問了才知道,一股流言早已從揚州刮到無錫,都說匯通錢莊背後的大人物倒臺,匯通錢莊已然朝不保夕。
第四百三十章 銀庫
流言是把軟刀子,雖然無影無蹤,卻可殺人無形。
賀先生深覺茲事體大,第一時間將訊息遞迴皇城,錢唯真卻又逢著甄夫人拿了第二封匯著寒鴉圖的信來催。
單憑揚州郡守做保已然頂不住下頭擠兌之風,如今連平民百姓也加入到了擠提的行列,她手裡現銀委實不夠運營,請錢唯真無論如何趕緊撥銀。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錢唯真深覺自己四面楚歌,焦頭爛額不知道從哪裡下手。
揚州那幾個大戶早前並未聽說,到似是憑空冒出,查不到半分端倪。匯通的擠提與戶部的清查同時下手,擺明了便是叫他無法兼顧。
錢唯真有種直覺,能在兩地同時掀起巨浪,保不好真是崇明帝的手筆。怪只怪江陰的地方官疏忽,沒有聽到風吹草動,早早將事情報往京城,也好讓自己有應對之策。
若真是崇明帝曉諭底下人弄了這場擠提的風波,自己身邊只怕早被人盯上。錢唯真一時不敢動民宅裡的藏銀,又無法解甄夫人燃眉之急,唯有再人去尋候先生的下落,吩咐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甄夫人那裡等不得銀子送到,唯有將大面額的文書暫時擱置,先挑小面額的兌付,每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告急的信件一封連著一封。
錢唯真連日人在皇城與揚州路段苦苦搜尋候先生的下落,候先生連同那幾個暗衛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有一絲訊息。
左等右等,錢唯真正等得惶急,卻等來了心腹小廝的秘報。
漕幫悄悄了人來說,京杭大運河上離著皇城不過二三十里,前幾日發生過一起底下人兩股勢力火拼。
因候先生乘的是漕幫的船支,無緣無故便遭了殃。被人將船底鑿穿,一船的人都落了水,如今人船渺茫,沒有一絲訊息。
錢唯真如同等了個晴天霹靂,一時間如同鈍刀子割到肉裡,那心痛的滋味又鋪天蓋地。他捂著胸口再服了一枚丸藥,大口大口喘著氣,臉色一片煞白。
心腹小廝瞧得心驚,想要去替他尋個大夫,被錢唯真連聲喝住,冷冷吩咐道:“不許聲張,更不許傳到夫人與少爺小姐耳中,若有違背,亂棍打死。”
小廝含淚應承,替他倒了杯熱茶順氣。錢唯真捂著胸膛坐了好一會兒,才算緩解了胸口的疼痛。命小廝立時再喚幾個府中死士進來。
錢唯真吩咐這些人即刻起程,去查當日大運河上漕幫兩股勢力為何火拼,再打聽侯先生的死活,要緊的是看看行李散落在何處。
侯先生的性命不堪大用,錢唯真卻擔憂自己白紙黑字提取銀兩的字據。
若是那親筆信被河水浸泡,到也萬事大吉。最怕的是落到有心人手裡,又是自己一條板上釘釘的罪證。
兩日之間,甄夫人的秘信又是連著三封,一封比一封緊急,要錢唯真火速撥銀。粘家得了信,曾送去興許銀兩救急,卻也因著那股匯通將要不保的流言,不肯傾力相助。
甄夫人孤掌難鳴,不曉得錢唯真處境艱難,一味向他求助。
揚州的危機依然存在,若戶部尚書的位子保不住,錢莊便是自己唯一的退路。錢唯真思來想去,不能叫自己一手創立的匯通錢莊輕易便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