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圈入匯通擠提一事,粘家人的聲譽一落千丈,多家鋪面周圍不靈,每日入不敷出。粘老夫人急得上火,只能一面命人變賣田莊宅子暫渡難關,一面命人將粘亦纖招回,摟頭蓋臉便是一通柺杖打在她身上,更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粘亦纖拖著滿身傷痕,灰頭土臉回到了崔府,一直無臉見人,更在婆婆與崔老夫人面前稱病不起。
曉得陳欣華回府,已然是在晚膳之後。粘亦纖顧不得自己臉上還未消腫,扶了小丫頭氣勢洶洶便闖進了陳欣華的正屋。
守在外頭的幾個丫頭欲待阻攔,被粘亦纖一把推開,自己掀起簾子往裡便走,邊走邊罵道:“陳欣華,你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竟敢設了圈套叫我往裡鑽。”
粘亦纖氣得渾身打戰,那日就是因著陳欣華幾句話,她不僅借出自己的銀子,還往粘府裡送了信。如今孃家眼看就葬送在自己手上,陳欣華卻成了崔家的寶貝,這口氣教她如何嚥下?
陳欣華用過晚膳,正由丫頭服侍著換藥,她倚著大迎枕半坐半臥,神態十分怡然。瞅著粘亦芊瘋狂的樣子,不過淡淡撇了一眼。
粘亦纖從未遭人如此冷遇,更兼百爪撓心,恨不得將陳欣華撕成碎片,她抬腿便直奔陳欣華休息的大炕而來。
炕邊上立著兩個兩位陌生的婢女,正是當日與羅綺一同出現在城郊密林中的兩位。如今她們一個正小心地替陳欣華換藥,另一個手裡端著盆清水。
見粘亦纖來者不善,這兩人早知她的來歷,也不用陳欣華示意,手端清水的那一個揚手一潑,一盆水兜頭蓋臉撒在粘亦纖身上。
未等粘亦纖反應過來,這婢子清冷冷喝道:“好沒有規矩,擅闖夫人的臥房,還敢在這裡大喊大叫,還不滾出去?”
粘亦纖往日作威作福,哪裡受過這種窩囊氣,尖叫了一聲,伸出染著大紅鳳仙花蔻丹的十指,便向那婢子臉上抓去,罵道:“該死的賤婢,瞧我不找人打斷你的雙腿,再將你賣進窯子裡。”
婢子抬手輕輕一格,不見她如何使勁,卻直接將粘亦纖掀翻在地,半晌爬不起來。粘亦纖身邊雖帶著幾個人,見這婢子的身手,哪個還敢上前強出頭。
粘亦纖兩次受挫,滿腹的委屈發洩不出來,只能坐在地上指著陳欣華罵道:“枉我將你當成自家人,你卻把整個粘府算計了去。陳欣華,你真是蛇蠍之人。”
“弟妹心情不好,我不與你計較”,陳欣華手臂上的傷口已然清理完畢,重新包紮過,她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肘,隨手從炕桌上取了早就準備好的三百兩銀票。
“當日是弟妹自願借出銀子,我也說過會連本帶利歸還。至於旁的,我可沒有多說,全是弟妹你自己揣測,若說要怪,只怪你粘家人心不足蛇吞象。”
粘亦纖眼中一片怨毒之意,指著陳欣華道:“你不用指望著你兩個哥哥同在江陰,便得意得太早。告訴你,粘家若是敗了,也一定想法子要你不得好死。”
三百兩的銀票被粘亦纖抓在手上,又撕得粉碎,直接往陳欣華臉上揚去。一名婢子隨手一揮,片片紙屑更是破碎如蝶,紛紛落到地上。更似是一地紙錢,映著粘亦纖慘白的嘴臉,更預示著粘家的覆滅。
第四百八十九章 小別
揚州城內連日風聲鶴唳,一場星星之火大有燎原之勢,這些異動早被崔府如今的當家人崔笙看在眼中。
粘亦纖尋著陳欣華廝鬧的時候,崔笙正將次子崔迢傳入外書房,父子二人促膝而談,商議這件事的輕重利害。
若為著闔府的安寧,自然是要崔迢休妻最為穩妥。只是崔家世代耕讀,縱然沒有幾個官身,也是清清白白做人。即便粘亦纖有錯在先,崔府卻做不出那等落井下石的卑鄙行徑。
崔笙只對次子嘆道:“你回去好生約束你媳婦,莫要叫她出府,更莫要生事。粘家已然完了,太守大人那裡也脫不開干係。官場上的事情我們不懂,更不曉得他們背地裡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只是我們家卻要個清白的名聲。你明與你媳婦說,若她再尋機滋事,與粘府糾纏不清,崔府裡也容不得她。”
崔遙與粘亦縴夫妻幾載,也有些情誼,曉得這是父親格外開恩,跪下磕頭道:“兒子多謝父親,粘家即便家資散盡,有這樣那樣的罪名,終究罪不及出嫁女,亦纖不會連累到我們家。兒子回去必定嚴加約束,不叫她再惹事生非。”
崔笙拈鬚長嘆,一顆心終究是七上八下。
這一趟淮州之行,長子與長媳雙雙受傷,如今還躺在床上,他如何不知道長媳與自己那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