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慕容薇心間還有深深的屈辱。今夜為流蘇慶生是假,要借這丫頭的口向外再傳遞些訊息才是真。
死丫頭留在自己身邊已然時日無多,便叫她好生髮揮一下餘熱。
已然心中有數,白嬤嬤既是千禧教的線人,她又向郭尚宮行這種禮,便唯有一個解釋,便是郭尚宮在教內的地位高於白嬤嬤,或者說白嬤嬤在宮內一舉一動,都在郭尚宮掌控之中。
訊息來得太振奮,拿上等的荷包賞了秋司膳,慕容薇滿意地點頭:“你今次做得很好,以後依舊暗地裡盯著她,不許打草驚蛇,也小心自己莫要露了馬腳。”
秋司膳領命謝恩,淺淺幾句便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奴婢曾受羅嬤嬤大恩,唯一的妹妹又在大公主身邊侍候,自當為公主馬首是瞻。大公主若有吩咐,奴婢莫不遵從。
此時才恍然,怪不得秋香與眼前的秋司膳有幾分相像。兩人本是堂姐妹,當年一同入宮,一同彼此照應,如今又同為一位主子效力。
如今真相已然大白,那棵金桂樹看來不但是宮裡宮外互通訊息的渠道,還是她們在宮內秘密聯絡的地方之一。
壽康宮的偏僻有利也有弊,即因著偏僻方便了皇太后與老太君私下來往,卻也因著偏僻助長了那些賊人的膽大包天。
如今有了蛛絲馬跡,便不愁這些人不盡數落網。
兩人細溫著秋司膳方才每一句話,慶幸這一世郭尚宮還沒來得及陷害羅嬤嬤,便已經先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怪不得去年母后下那麼大的力氣肅整後果,也不過捉住幾個小嘍,卻釣不住最後的大魚,幾次瞧著上鉤,最後關頭卻被她們逃脫。但凡後宮有些風吹草動,又如何能避過白嬤嬤與郭尚宮的眼睛?”
慕容薇隨手將溫婉的團扇拋回針線簸籮中,狠狠地揮了揮手:“夏三哥直接將手伸到內宮只怕不大方便,難道又要向老太君借人?”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參研
初秋的風清寒而颯爽,天邊最後一抹夕陽如重金濃過的油彩,將層層晚霞渲染得溢彩流光,發出瑰麗的色澤。
溫婉眸間被夕陽鍍了層淺紅,更添了凝重與探究,蹙著雙眉欲說還休。
她示意貼身的婢女守在外頭,先不提方才那一茬,而是將慕容薇拉到身邊,悄聲說道:“你且別急,我想起了另一樁重要的事情。”
溫婉淡淡的語風輕柔地劃過慕容薇的耳間,聲音雖低,問得卻仔細:“阿薇,你可記得當年陛下中毒,有好幾次明明極為兇險,太醫們都請皇后娘娘預備後事沖喜,結果陛下卻又熬了過來,是為得什麼?”
昔年崇明帝中毒也是慕容薇心中梗著的一根利刺,幾番探查間一直沒有結果。若說羅嬤嬤被人栽贓已然有據可依,對崇明帝中毒卻是沒有任何頭緒。
崇明帝身邊戒備森嚴,大總管玄霜親自負責他的一飲一食。
玄霜本就是先帝給崇明帝留下的暗衛,他的忠貞已然經過了兩世的考驗,絕不可能如白嬤嬤那般,是崇明帝身邊一條蟄伏的毒蛇。
這般鐵桶一樣的戒備,那毒究竟是誰、又是什麼時候下到崇明帝的身上,慕容薇依然半分也尋不到端倪。
溫婉這些日子卻是一直在考慮前世的種種,經由前時杜側妃借一塊淬毒的木版傷人,她心裡豁然開朗。
當日只是認定毒從口入,溫婉和慕容薇都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御膳房以及那些貼身侍候的人身上,卻未曾想過,衣物、器皿都可以成為沾著毒藥的東西。
當年崇明帝中的毒表面上看起來似乎與秦恆不像,其實卻有著最根本的共同點,便是一次毒發不足致命,總在反反覆覆之中。
不是下毒人實在摸不準藥性,就是那人太過精通,能以細小的份量控制中毒者的症狀。還有另一種情況,就是下毒人明明想要痛下狠手,偏偏沒有一次致命的機會,或許是他們手裡毒藥份量本就不足。
溫婉心裡其實更傾向於後者,秦懷既敢弒父篡位,對身為太子的兄長秦恆必定沒有半分兄弟之情。若能一招性命,絕不會任由秦恆盤桓病榻長達數月之久。
秦恆中毒之後,神智時迷時清。有段時間酷暑難當,溫婉力排眾議,與他移居別院避暑。那段時間秦恆明顯精神不錯,臉色也紅潤飽滿。
是在回到皇城太子東宮之後,秦恆的病情又驟然加重。
如此,便可以大膽假設,那毒最有可能是投在秦恆平日所用器具之上。別院裡乾乾淨淨,秦恒大有康復之態,自然又使那狼子野心的秦懷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