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不說,白嬤嬤依然敏感地查覺了她對帝后兩人的強烈不滿。
莫非皇太后身體痊癒,不捨得從前手中的大權旁落,才暗自生了腹誹?
白嬤嬤在皇太后面前說話素來直率,覺得自己揣摩對了皇太后的意思,手下力度不減,話語與往日一般從容,卻添了挑撥的成份:“奴婢謹遵吩咐,以後不會亂嚼舌根,也叫太后娘娘耳邊清靜清靜,只是這心裡總有幾分不值。”
皇太后翻身往榻上躺去,顯然不願再言,只隨口吩咐白嬤嬤道:“什麼值不值的,再過些年還不全是一黃土,我便樂得提前躲清閒吧。早早把骨牌尋出來,往昔不待見的東西,大約以後就指著它消磨日子了。”
白嬤嬤嘴上應著,替皇太后放了幔帳,又陪在一旁,直待皇太后發出均勻的鼾聲,才悄悄往外退去。
臥榻之上,皇太后綿長均勻的鼾聲依舊如故,目光卻倏地張開,精銳如電般盯在白嬤嬤微微佝僂的嵴背上,心裡發出無聲的嘆息。
一同經過戰火與流離,卻不能一同經富貴。到了某些時候,再親厚的主僕也要分道揚鑣。就好比,先帝打下江山容易,她替他守江山真得艱難。
蘇暮寒隨著母親出來,卻並未往含章宮去,而是藉著替慕容薇送生辰禮,與母親在甬道上分手,去璨薇宮尋慕容薇說話。
璨薇宮內剛撤下午膳的炕桌,慕容薇素有午後一杯茶的習慣,正由瓔珞服侍著漱口,紅豆已然泡上新制的涼茶,小心擱在炕桌上。
聞得小宮女進來通報,安國王府世子在外頭求見,慕容薇心內便微微冷笑。
訊息經由流蘇之口傳出,到蘇暮寒耐不住性子入宮,不過用了兩天時間。看來這宮內宮外傳遞訊息的渠道日臻成熟,已然不是一日兩日之功。
自打那日晚間與流蘇說了那一席話,流蘇自謂又得了慕容薇的青睞。
聞得蘇暮寒求見,流蘇一雙美眸忽閃間望向慕容薇,偏添了幾分促狹的笑意。矯揉做作的姿態比戲子更甚,慕容薇強忍厭惡才沒將手裡的茶水潑到她的臉上。
自往榻上坐了,慕容薇染了淡粉色蔻丹的玉手撥弄著新泡的涼茶,任憑流蘇一顆心被烈陽炙烤一般焦躁,偏多待了那麼半柱香的功夫,才吩咐紅豆請蘇暮寒進來。
蘇暮寒不喜金銀花甜中帶苦的味道,自來喝不慣璨薇宮的涼茶,到喜歡拿綠豆湯解暑。流蘇素日留心他的習慣,又心疼他在日頭底下多立了片刻,挑簾往裡相讓的時候,不忘囑咐小宮女,去小廚房端兩盞新煮的綠豆湯解暑。(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使用者請到m。閱讀。)
第三百零五章 交鋒
蘇暮寒手上託著一隻紫檀木填漆雕花匣子,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額上雖掛了幾滴晶瑩的汗珠,依舊不改舊日的柔和俊朗。
方才在外頭多等了半柱香的功夫,心知是慕容薇給自己的下馬威。他熟知慕容薇的脾氣秉性,受了這樣的怠慢不怒反喜,本是忐忑的心更放下了三分。
就著流蘇擰上的帕子,蘇暮寒從容拭淨了額上的汗水,將月白錦袍的下襬一撩,便坐在慕容薇下首第一張玫瑰椅上。
那份隨意裡透出的倜儻,宛如外頭碎金般的光芒,叫流蘇痴痴瞧得心動。
不捨得就此離去,瞅著羅嬤嬤如老僧入定一般立在慕容薇身後紋絲不動,流蘇也倒退幾步,立在了羅嬤嬤旁邊。到似是婢子殷勤,隨時等候主子傳喚。
珠簾清脆的叮噹聲裡,香雪將碧如翡翠的綠豆湯端了上來,一盞呈與慕容薇,一盞輕輕擱在蘇暮寒面前的案几上。
“剛用完午膳,誰要喝這些甜膩膩的東西?”慕容薇將盛著綠豆湯的水晶盞一推,露出十足的不耐煩。
蘇暮寒走出了一身汗,正需要冰鎮的綠豆湯解暑。慕容薇氣哼哼的話語並未影響他華美清貴的笑顏,只如往日一般,寵溺而又寬容的望了她一眼。
含笑端過水晶盞,蘇暮寒優雅地飲完,溫醇而遲緩的聲音緩緩響起:“今日隨了母親入宮向皇祖母請安,更是提前賀阿薇的芳辰。”
生辰禮便盛在那隻紫檀木雕花匣子裡,蘇暮寒開啟蓋子,再將上頭蒙著的大紅彰絨揭起,露出裡面一塊上好的水膽瑪瑙。
硃紅色的瑪瑙足有碗口大小,就著中間那枚流動的水膽,被匠人精心雕刻成雙鳳朝陽的形態,透出溫潤的色澤。
午間璀璨的陽光透過輕薄的綃紗扇斜斜映上炕桌,似是新浣洗過的紗幔,低縈繞。瑪瑙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