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碗裡挑起面來,麻辣與鮮香,混合著牛肉軟與醇厚的口感,在那一瞬間便漫過慕容薇的味蕾,帶之而來的是久違的幸福感。
眉眼彎彎,更比天上瓊華璀璨。慕容薇斯斯文文吃著面,竟將小碗裡一點羹湯也未留下。末了,輕舔了一下泛著油光的嘴唇,露出滿足的笑意。
兩人之間想說的話太多,留給他們的時間卻太少。
用過了面,再淨了手,轉眼間,月影便要西斜。再是不捨,也有正事要提,也終究要暫時分別。
慕容薇想起早間剛接的聖旨,露出踟躕滿志的笑意:“玉屏山的地,我已經拿到了,此後暗夜與出岫合作,更加盡善盡美。”
多想不去談這些煞風景的話題,顧晨簫卻也知道慕容薇的憂慮,輕拍一下她的手心,說道:“已與夏將軍談妥了,此前寒硯也傳了話過來。如今萬事具備,只欠東風,這幾日銅錫礦便該破土而出了。”
“果真?”慕容薇眼裡亦有繁星閃爍,璀璨的亮光點點滴滴落在顧晨簫心上。
“果真,礦的位置已經確定,這才是我真正送給你的生辰禮。單等著夏將軍人,以大興土木的名義,挖出第一批礦藏,咱們先制一批刀劍試試”。顧晨簫耐心地解說著,不捨地放開慕容薇的柔荑。
玉屏山內,一共尋到三處銅錫礦。顧晨簫此前已與夏鈺之議妥,每個礦裡都採取少量礦藏,要師傅們鍛造一批兵器,哪處的質量最好,便從哪處下手,保證鍛造的兵器精良無比。
方才與慕容薇說完這些,靜謐的夜裡,便有鷓鴣聲聲劃破沉寂,是顧晨簫的侍衛在婉轉催促。
鷓鴣聲聲,越來越急,兩人知道分離在即,就著月光依依惜別,約下八月再見。顧晨簫的手憐憐不捨從慕容薇髮間劃過,留了鄭重的承諾:“八月間,母妃會親自前來提親。你放心,一切有我。”
慕容薇亦是鄭重點頭,不管什麼私相授受的禮儀約束,只露出甜蜜的微笑:“阿薇長髮已然及腰,只待君與我插簪綰髮。”
二更時分,兩人終於各自分手,顧晨簫與烈琴等人先出了枕霞閣。
與一眾賞月遊覽、興致盎然的姐妹會齊,慕容薇的鑾駕隨後啟程。描了一眼車廂內,只有瓔珞隨行,羅嬤嬤已然藉著回宮預備客房,早早將流蘇遣回,不叫枕霞閣的一幕落在吃裡爬外的丫頭眼中一星半點。
隱隱的馬嘶聲傳來,持著夏鈺之給的令牌,已然出了皇城的顧晨簫勒住韁繩,再回望高高的西霞皇城,望著重新闔上的城門,久久不願回眸。
直待隨從輕聲催促,他才毅然轉身,星夜踏上返程。
慕容薇一行分乘幾輛朱漆寶藍錦帷的馬車,緩緩行入宮中,早有羅嬤嬤領著流蘇迎上前來,立在門口含笑回稟:“各位姑娘的住處已然安排妥當,夜深露重,便請各自安歇。”
夏蘭馨走在最前頭,衝羅嬤嬤微笑頷首,由羅嬤嬤陪著往裡走,卻命小螺將幾隻荷包打賞立在身後的那些小宮女,連流蘇也一視同仁。
薄薄的荷包裡不過半兩重的銀子,輕飄飄地沒有份量。小螺從瓔珞旁邊繞過,沒拿這些簡陋的荷包打點她,反而遠遠一拋,便落在流蘇的懷中。
純粹是打發粗使宮女的行徑,羅嬤嬤與瓔珞都不領這些東西。小宮女們喜笑顏開,流蘇捏著那隻荷包,卻臊得滿面通紅。
瞅著夏蘭馨待自己陰陽怪氣,全然不同往日的友善,流蘇偏尋不到由頭。瞧著小螺走在夏蘭馨身後,仗著素日與她交情還好,便輕輕扯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留步。
小螺望著流蘇的眼分明是陌生人一般,將手輕輕一拂,後退了一步,聲音放得不輕不重,前後人都能聽到:“天色已晚,流蘇姑娘還有什麼吩咐?若是沒什麼事,我還要服侍雲持姑娘進去。”
雲持不夠身份,帶不進自己的丫頭,夏蘭馨便指了小螺暫時在她身邊服侍。見小螺停了步,雲持便也安安靜靜立在旁邊,等著兩人說話。
流蘇只恨沒有地縫叫自己鑽進去,偏偏要撐住面子笑得柔婉:“不過想問問小螺姑娘,郡主與雲姑娘那裡還缺什麼東西。”
小螺立住了腳步,似是認認真真回話,偏是句句下著套子:“多謝流蘇姐姐,小螺剛隨著郡主入宮,還未到過羅嬤嬤與姐姐準備的客房。這便進去看看,若有需要再來叨擾姐姐。”
主子們走在前頭,似是未留意後頭的動靜。唯有云持似是聽出小螺言語裡帶著火氣,淺淺笑著喚了一句小螺:“快些,郡主與羅嬤嬤已然走在了前頭。”
小螺曲膝應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