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替它梳理著雪白的毛髮,主僕三個在這裡閒話家常,不時露出一絲清淺的笑意。
卻瞧見鵝卵石小道上,有個婆子步履匆匆,從前廳特特趕來稟報,外頭來了一位自稱姓莫的先生攜著他的夫人到訪,說是主家的舊識,請姑娘拔冗見上一面。
婆子呈上兩人的拜帖,錢瑰開啟看時,臉上不由一楞。她握住帖子的手有些傷感,也有些企盼,將裙衫一抖便準備起身,吩咐婆子趕緊將人請進花廳。
踏雪懶怠行動,依舊親暱地拿舌頭去舔錢瑰的手背,然後繼續慵懶地趴在了陽光底下。錢瑰便吩咐青衣在這裡陪著它多曬曬太陽,自己回房重新理妝,帶著碧梧過去見客。
錢瑰壓著心間的亂跳,吩咐碧梧守在花廳門口,一個人也不許放入。
她一個人走入花廳,一眼便望見了正坐在太師椅上的一男一女。雖是側顏難辨,錢瑰卻曉得分明是一對陌生面孔,掛在臉上的笑容倏地凝結,在心底掛成厚厚的霜花。
並不是什麼所謂的舊識,更不是自己朝思夜盼的來人。錢瑰再瞧瞧手上的帖子裡熟悉的印跡,心裡不由墜墜發沉。
瞧著錢瑰進來,這兩人慌忙起身。男的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襲葛黃色夾袍,瞧著眉目還算周正,他向錢瑰行了一禮,口稱:“錢姑娘”,然後又指指那一身鵝黃夾襦的女子,客氣地介紹道:“這是拙荊,方才假託故人,大約令姑娘失望了,我們夫妻二人其實都是姜公喜善的部屬。”
方才他們手上所持的是留有錢唯真暗跡的帖子,才令錢瑰瞬間瞧到了希望。錢瑰只盼望是父親在此間另有部署,才三步並做兩步,趕來與他們說話。
父親從前埋下的暗線,錢瑰大部分相識,因此見到這夫妻二人,一股失望才油然而生。再聽這男子提到姜喜善的名字,錢瑰心間難掩厭煩,將眉頭輕輕一蹙。
蘇光復在雲南假託了姜姓,自謂有姜子牙輔佐明主的縱世才能。他為自己取名喜善,藉著明面上的樂善好施,很是籠絡了一部分教眾,暗地裡卻做著毒品走私的買賣,瘋狂地為蘇家斂財。
自打錢瑰在大理落戶,千禧教的人來過總有那麼三四回,想跟錢瑰取得聯絡,都被錢瑰以與他們毫無牽連為由,遠遠打發出去。
今日來的這兩人即是姜喜善的部屬,便依舊是換湯不換藥,與從前騷擾自己的那些人一樣,還會繼續打自己手中錢財的主意。
錢瑰目無表情,只冷淡地做個請的手勢,示意二人落坐。自己走到主位的貴妃榻前坐下,衝外頭淡淡吩咐了句上茶。
這兩人款款落坐,男的說話倒還客氣,偏那女子模樣生得雖好,卻是上不得檯面。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顯然心內滿是算計。
青衣早聽得錢瑰口中的不耐煩,只端了兩杯浮著幾片碧葉的綠茶進來待客,便靜靜立在了錢青瑰背後。錢瑰也懶得敷衍,直接開口問道:“請問二位這帖子是從何處得來?”
姓莫的男子瞧著態度恭順,話間卻透出幾分桀驁,他欠身答道:“彼教幾次想與姑娘取得聯絡,姑娘都執之不理,咱們沒有辦法,只好驚動了教主。這帖子是教主千里迢迢從外地送來,連同一封令尊寫給姑娘的信,命在下一併轉交。姑娘看完了信,也便明白了我們夫妻二人的來意。”
從袖間拿出一個玉版白的信封,卻並沒有封口,直接便想往錢瑰手上遞。碧梧上前阻住,拿托盤接了莫姓男子手中的信,再交到錢瑰手上。
錢瑰輕輕挑起信封,取出那張本固枝榮紋樣的信箋,認得原是錢唯真日常慣用的東西,便是一陣心酸。
再雙手微微顫抖著將信開啟,字跡是熟悉的瘦金體,也的確是錢唯真的筆跡,下頭署的卻是錢唯真與蘇光復兩人的落款,還蓋著兩個人的私章,顯得極其鄭重。
錢瑰細細讀完,眼前一陣金星亂晃。她後退了兩步,跌坐在上首的花梨木軟榻上,勉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一雙眸子卻分明含了晶瑩的淚光。
第六百三十八章 逃亡
若不是礙著外人在場,錢瑰真想縱聲大哭。
臨到最後一刻,父親依然在殫精竭慮為她打算。曉得她這些年來只心儀蘇暮寒一個,不知道費了多少心思,才替自己謀下這四妃的份位。
原是思慮周詳,待千禧教成功舉事,她位列四妃,錢家便算不會就此敗落下去。到時再依仗蘇暮寒的扶持,有兩位兄長與侄兒後繼有人,恢復錢家昔日輝煌的盛狀應是指日可待。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如今漫說兩位兄長,就連兩個侄兒都鐺鋃入獄。參與謀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