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厚,這年月,想找個好主公也不太容易,以沈慄的脾性,也不會願意給太子帶去麻煩。
悵然嘆息,沈慄低聲喃喃:“在進入湘王府之前……”
童辭猛然倒抽一口涼氣。原來少爺不是不抵抗,他只是要在這段去往湘州的路程中尋找逃脫的機會,倘若在抵達湘王府前仍未能如願……童辭只覺耳邊嗡嗡直響,若是少爺要以死明志,我要跟隨嗎?啊,我對湘州沒有用處,到時氣急敗壞的尤行志是不會留著我的!
可我……童辭怔怔地想,苟且偷生這麼多年,死活倒也不甚在乎,可我還有未竟之事……
童辭在這邊為生死而苦惱,沈慄站在黑暗中,卻覺滿腔憤懣無處發洩。
這是他自穿越後遇到的最大一次挫折!
人生在世,總會有遺憾,區別不過多少而已。中年回首,往往會感嘆當初我若如何現在又當如何如何等等。然而當時年少,哪裡看得清前路?更別提到老年,總有那麼一兩件事,一旦想起便教你痛徹心扉,恨不能捶胸頓足,甚至連想都不願想起。
沈慄此生一直致力於規避這種遺憾。他自謂沒有太大的野心,沒覺著自己比古人優秀到哪裡,也沒覺著一朝穿越就能威震四海。不過是活的認真、努力,想要這輩子過的圓滿些,少留些遺憾。
他這些年苦心經營,家族、前程、朝廷,力求事事妥帖,但凡不是恨他到咬牙切齒的敵人,提起他來少不得要讚一聲“好”。
別人只看沈慄銳意進取,聖眷優容,才能、運氣都占上乘,似乎無往不利,卻不見他活的仔細。
然而如今他卻被這尤行志逼到牆角,甚至生命都要受到威脅。
這殺才想要在離開齡州前攪混水,於是挑唆麻高義鬧事,幫著海寇劫法場,雖然在沈慄的打擊下沒有鬧出大亂子,但齡州確實動盪不安了一陣;這殺才想劫走沈慄,帶走姜寒,固然沈慄小心謹慎,甚至後來明明已經猜出尤行志是故意設計引他過來,他也不得不來。
他到底還是沒能救出古冰容,到底被尤行志困住,至於姜寒,雖然此人必死無疑,卻到底沒有死在法場上。
尤行志想做的事,如今雖然都打了折扣,卻也算是成功了。
“固然是尤行志在本官還未進入齡州之前就步步設局,”沈慄鬱郁道:“也是本官太過疏忽,才有今日之禍。”
童辭搖頭道:“大人來齡州是奉皇命來襄助於大人籌謀海貿事宜的。緇衣衛千戶尤行志作亂,有緇衣衛容留賊奸之過,有布政使司檢視不力之過,有提刑按察司督查不嚴之過,唯獨大人無錯。”
說起來,沈慄是受害者。他是暫代市舶司副提舉,手上並無多大權利。想叫個差役幫忙,都得經過州府同意才行。就這樣還輾轉騰挪,接連破壞了尤行志的算計,已是竭盡全力了。若是單指著齡州地方,如今還指不定是什麼局面呢。
如今齡州有亂卻非大亂,姜寒、麻高義這些蟊賊已現了原形,海寇入城也未造成太大破壞,應如是隻需打掃戰場即可。市舶司步入正軌,海貿事也興旺起來。沈慄該做的能做的都已做到。
唯一不妥當的,恰是沈慄自己。
沈慄不語,暗暗將尤行志、姜氏、胡三孃的名字在牙縫間咀嚼一遍,忽輕聲笑道:“不過你死我活而已。”
童辭不覺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他未從沈慄的語氣裡聽出多少頹喪之意,卻感到有那麼點咬牙切齒的憤恨。
不一時,有人過來給他們添置了桌椅床鋪,油燈、飯菜也送過來。幾個人也不說話,只管低頭做事。
童辭掀開食盒,見其中不過是青菜豆腐,不覺暗暗皺眉,伸手欲端出來,剛碰到盤碗,頓時叫出來:“怎麼是涼的?”
這屋子陰冷潮溼,終日不見陽光,端來的飯菜又是涼的,擺明了是教人受罪。
童辭跟著沈慄做事,養出了些侯府門人的脾氣,又覺沈慄如今無人服侍,只有自己在近前,少不得要為少爺出頭。遂不滿道:“禮賢侯府門下,不是鼠雀之輩,尤大人若有意折辱,不妨立時派人砍殺!”
童辭卻不怕對方翻臉傷人。尤行志的意思很明白,還指著將沈慄獻給湘王以求晉身,自己略微爭執一番,也不會有喪命的危險。
果然,領頭的那人臉上抽了一抽,目露兇光,卻沒有出言爭論。
沈慄過來看了看,輕笑道:“先生怕是怨錯了人。這大約不是尤大人的意思,而是胡三孃的安排。”
那人扭過頭去。
“有尤大人的吩咐,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