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這個兒子年紀輕輕就能領會到,確實是有幾分天賦的。
“既是如此,咱們府倒是省心了。”能在不與玳國公府火併的情況下解決事端更好,沈淳笑道:“只待皇上做主就好。”
就如沈慄所料,事情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越鬧越大。
玳國公從未如此焦頭爛額。
皇帝的確是很念舊情,沒有出動緇衣衛,只令順天府緝拿鬱楊。在世人看來,皇帝這是看在玳國公面上給了鬱楊逃跑的機會。就連玳國公自己也這樣認為,若是緇衣衛出手,就憑鬱楊那個紈絝,是絕對不可能逃脫追捕的。
然而玳國公沒有料到,順天府一天沒有將鬱楊緝拿歸案,朝廷上參玳國公府的摺子就一天不停。
玳國公作為深得皇上信賴的武勳,又一直有著百無禁忌的風格,在朝中怎麼可能沒有政敵?亦或心懷嫉妒的?平日裡大家都還忍著,此次玳國公府全不佔理,大家都覺著忍無可忍,一哄而上,參!
尤其是嘉明伯邢穆,他的二兒子邢禾也是被鬱楊打的,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此事。玳國公給禮賢侯府賠罪時,也派了世子去嘉明伯府上道歉,邢家連門都沒讓人進。
起先,還是參玳國公治家不嚴,縱容子孫毆打朝官,傷及朝廷顏面等等。漸漸地,幾乎所有玳國公府的子弟,尤其是玳國公幾個掌權的兒子,都教人參了個遍!
什麼原因都有!什麼強佔民田啊,欺男霸女啊,好賭成性啊,排擠同僚等等等等。開始還是有理有據,到了後面,什麼稀奇古怪的罪名都有,據說還有男扮女裝騎牆頭的。
邵英一直對此避之不理,直到被大臣們追的沒法,才非常為難地、不情願地,處置了那麼一兩個無足輕重的鬱家子弟。
這非但沒能滿足大臣們的要求,反而教他們嚐到甜頭,以為勝利有望,以更加積極地態度對玳國公府大參特參。
整個玳國公府,從門前石獅子擺放的位置,到剛滿七歲孩童的名字,均無倖免。
文人墨客、旅居學子一向對朝廷的風向再敏感不過了,沒用幾天,整個景陽都在議論鬱家有多麼罔顧皇恩,有多麼飛揚跋扈。過街的老鼠都比鬱家的名聲好。
玳國公無比心痛地看著自家子弟一個個被皇帝“無奈”地罷官、問罪。鬱家的勢力不斷被削弱。
自己明明已經求得沈家、易碩和馮修賢的諒解了,這起子文官怎麼就如此不依不饒呢?
玳國公起先只是想護住一個,卻不料連累了更多;想要維護鬱家的榮耀,反而教府中背上了惡名。此時,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希望鬱楊能逃掉呢,還是希望順天府能快點抓住鬱楊。
原他還打算叫鬱楊避過了風頭,過上幾年,等事情平息了,再給他找個差事,或是教他換個身份,再回到家族。如今家裡這麼多子弟被他連累,壞了前程,只恨他不死,鬱楊怕是再也不能被家族接受了。
此時再回想事情起因,不過是一場宴會上的幾句口角,誰能想到最後竟讓鬱家塌了半邊呢?
經過此事,玳國公真是下了狠心教導子弟們,無論如何,不能再給家族惹禍了。
驪珠終於明白皇帝為什麼不肯令緇衣衛出手,反而堅持讓順天府緝拿鬱楊了,原來抓不到也有抓不到的用處。與削弱玳國公府的勢力想比,一個小小的鬱楊算什麼?
帝王心術,著實可怕。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衰神一枚
在盛國官場中,沈慄一直是個奇葩。
若論人才,在同齡的勳貴子弟中,得說沈慄是很出息的,但也沒有哪一家的子弟像他這麼能……折騰。
自打他十歲那年告御狀,開始出現在景陽官僚們的視線之中,隨著他的成長,有無數人——不分官職大小,身份高低,但凡阻了他的路,或對沈家不懷好意的——都倒在他前進的路上。堪稱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因此,不少官員暗搓搓地視他為官場殺手。
本以為這小子出仕之後,會收斂一些,規矩一些,安生一些。唔,此次沈慄也的確是老實的很,鬱楊非議禮賢侯府,嘲諷其表兄邢嘉,沈慄也不過就是言語了幾句,諷刺鬱楊一番。及至被人打了,沈慄也沒多麼激烈的報復,只向順天府遞了狀子,玳國公上門致歉,沈慄便立時撤了狀子。
什麼是克恭克順,什麼是情禮兼到,什麼是溫柔敦厚……
沈慄他什麼也沒做,玳國公府照樣沒得著好果子吃!
他哪是什麼“殺手”?這就是個衰神!
惹不得!誰碰誰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