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勢富貴迷人眼,”太子不屑道:“老二本就不怎麼聰明,溫率那張嘴迷惑不了父皇,要說動老二卻是輕而易舉。”
“那……此事更應速速告知萬歲,沈大人為要何阻攔殿下?”雅臨不解道。
沈慄苦笑道:“說來說去,此事仍舊是猜測而已。沒有明證,哪能輕易動搖閣老們?何況,若僅涉及兩位閣老,殿下去提醒皇上一聲,倒也可以,但如今看來二殿下也參與其中,再由殿下在皇上面前稟告卻不合適了。”
太子恍然。皇帝和大臣們對太子的道德要求一直很高,尤其是孝悌兩個字,更是不能有半點兒疏忽。前者做不好,會被人懷疑你是否做膩了太子,想要弒君弒父;後者做不好,皇帝就會擔心你日後不能善待兄弟,誅殺宗室。
不管自己與湘王爭得多厲害,作為一個父親,邵英絕不會喜歡看到兒子們互相攻訐的。別說如今手裡沒有切實證據,就算有,這個狀也不能由太子來告。
“謙禮說的對,是吾疏忽了。”太子點頭。
“殿下只是擔心朝事,因而沒能顧得上而已。”沈慄微笑道。
太子嘆道:“關乎湘州終不是小事,若不告知父皇,吾心下難安。”
沈慄安撫道:“殿下不必憂心。微臣等能察覺事情異常,皇上必然也能察覺。便是一時困惑,還有諸位大人在,總會有人為皇上解惑的。”
太子手下的人少,皇上的心腹卻多,沈慄的話既已引起他的注意,找幾個人為他參謀一下還不容易?教皇上自己查出來,沒準效果比太子親自去告兄弟的狀還好。
太子思量半晌,終於想通,感嘆道:“還是謙禮想的透徹。他們如今也只不過搞些小動作,吾何苦如此心急,只防著他做出不可饒恕之事便罷。”
又向沈慄道:“你知道攔著吾去父皇面前告狀,自己卻敢在宴席上旁側敲擊,悍然去撩兩位閣老的虎鬚?日後再碰上這樣的情形,不要輕易出手。那幾句話由吾來說便是。”
太子的意思是自己的分量總比沈慄這個編修來的重,不怕閣老記恨。
沈慄怔了怔,心中感嘆自己好歹沒有在這位身邊白混一場,起碼太子有庇護下屬的意思。
鄭重施禮,沈慄柔聲道:“謝殿下回護。只是身為東宮屬臣,為殿下打算、衝鋒陷陣乃是應有之意,哪能讓殿下親自出面呢?想何、金二府俱都鼓勵二殿下不敬兄長,暗謀詭譎,本就是微臣的敵人,微臣並不在意是否會得罪他們。”
雅臨感動道:“奴才就說,還是咱們早些時候就跟在殿下身邊的人知道維護殿下,那些後來的還差著火候呢!”
太子也連連點頭。如今在東宮行走的人多了,卻有些良莠不齊,用起來很不順手。太子覺著到了要緊時,還得是老人兒可靠。尤其是沈慄幾個跟著他時,東宮的形勢還不好,甚至還有皇帝對太子不滿的傳言。是這幾人伴隨他度過那段艱難日子,情份當然不同。
沈慄想了想,提醒道:“湘州之事不急,不過湘王殿下尚武,手下頗有些亡命之徒,二殿下既然已經與他勾結,殿下日後出行要小心安全。”
雅臨聽到這裡,忙不迭道:“這是正理,殿下的安全為重!”
如今新年將近,太子少不得隨皇帝祭告太廟,或代皇帝訪問大臣府上,需要出行的時候著實不少,保不齊會有人選擇鋌而走險。
太子往三晉時已經遭逢過一回刺殺,他自己也不想再經歷一次,慎重道:“吾會注意。”
沈慄抱著一匣子糕點回到府中時,街上已經開始宵禁了。因沈慄一直未歸,田氏與沈淳都有些放心不下,還在何雲堂中等他。
見沈慄捧著匣子進來,田氏失笑,指著那匣子對郡主笑道:“這孩子當年總在東宮蹭點心,也不知怎麼就叫太子殿下記住了,如今還隔三差五賜他一些。”
郡主也知這個巧宗,掩口道:“託謙禮的福,妾身也時常能嚐到宮裡的時新點心呢。”
沈慄先見了禮,回頭笑嘻嘻道:“兒子將這些點心與母親換一餐飯吧。”
郡主拍手道:“早知你在宮中吃不飽,吩咐廚房給你預備著呢。齊嬤嬤,快使人傳上來。”
沈慄示意丫鬟倒茶,先牛飲了兩杯。
沈淳見他頗有些疲乏之色,皺眉道:“何至於這個樣子?”
沈慄擺手道:“別提了,今日事多。父親想是打聽過了?”
“細節不知道,只聽說是辯贏了,你小子發現湘州的賦稅出了問題。”頓了頓,沈淳擺手教丫頭都出去,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