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驤左衛校尉易十四率兵四千殲安守道於鞍馬崖,安守道已經授首。”
“不——不不,不可能!”安寒略忽然拖著傷腿跳起來道:“你們騙我,不可能,家父身經百戰,怎麼可能!哈,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剛到府衙,就傳來羽檄,你們連他去哪都不知道……”
“他去和北狄人做交易去了。”才經武淡然望著安寒略大驚失色的臉:“鞍馬崖是他的必經之地,沒錯吧?”
安寒略連腿上的傷痛都感覺不到了,只喃喃道:“不可能,這是假的,假的,家父會領兵來救我的。”
直到被壓入大牢,獄卒馬馬虎虎給他包紮完腿傷,關上門走開後,安寒略才發出絕望的哭聲:“家父會來救我的!”
安守道不可能再來救他的兒子了。
他年輕時也算戰功赫赫,到了三晉後,作為一干貪官汙吏的靠山,挽救了不少人的前途。但如今他不能再為任何人撐腰了。
這位曾經被邵英稱讚“勇毅”的戰將,被一個他眼中的無名小卒,才經武身邊一個小小隨從易十四帶人在風雪中圍殲在僻靜的鞍馬崖。
大同府衙門前本來還有三晉官員為丁柯和安守道喊冤叫屈,但隨著安守道的死訊而來的還有一樁令人震驚的醜聞:“安守道是押著大量糧食,衣物與蜂窩煤經過鞍馬崖的,與他死在一起的還有幾年前因叛國被誅九族的古學奕!
那浩勒站在衙前冷笑道:“透過了鞍馬崖是往哪個方向?他帶著物資,和古學奕混在一起,想要幹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你們為他喊冤,是和他同謀嗎?教老夫說,他死得好!”
“死得好!”圍觀的百姓大聲附和道:“死得好!死得好!”
一眾三晉官員們大驚失色,在百姓們愈加響亮“死得好”的喊聲中倉皇離去,但他們隨即心驚膽戰的發現,有不少破衣爛衫的百姓步履蹣跚地跟著自己的小轎,嘴裡不肯停歇地喊著:“死得好!”
“快走!快走!”滿頭大汗的官員催促:“他們這是要瘋啊!快走!”
沈慄說百姓們的憤怒會幫著太子一行人解決很多難題,事情也真的如他所料般進行下去。
丁柯被羈押的資訊和安守道不光彩的死訊飛速在三晉傳揚開來,百姓們積累多年的怨恨隨即噴薄而出。
那些在三晉作威作福的官員們一直認為愚昧軟弱,敢怒而不敢言的百姓,真真切切地讓他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敢怒還敢動手”。
丁、安一系的官員並沒有全部聚在大同府,太子本來還擔心這些人會繼續抱團反撲,這些人也的確想著互相聯絡找太子去請命,但隨即這些人發現自己的府邸外迅速被平民們包圍起來。
往日裡在他們面前低微如草芥的庶民,這時卻目光灼灼,臉上帶著奇異的表情,冒著嚴寒圍堵在門前,哪怕被凍得瑟瑟發抖也不肯離開,彷彿在期待著什麼。
有膽大的門房到門外呵斥,還沒有張口,就被劈頭蓋臉的雪團砸了回去。
終於,有幾匹快馬冒雪而來,百姓們騷動起來,分海般擠出一條小路讓穿著禁軍服飾的兵馬透過。
幾個人在門前勒馬,敲開府門,當頭一人手持文書大聲道:“今查鹿縣縣令管譽貪腐,令緝拿至大同府衙問訊。著縣丞米良暫代其職。”
立時,歡聲雷動!人群中立時有人撲出來匆匆忙忙哆哆嗦嗦自懷裡掏出早已託人寫好的狀紙道:“老爺,我有冤啊,我要告他!”
有人帶了頭,便陸陸續續有人越眾而出:“老爺,冤枉,小的有冤情。”
“還有我,我兒子死得慘!”“也有我,他們家搶了我的祖產。”
領兵而來的是鬱辰,見百姓群情激動,喊冤聲連綿不絕,不禁眨眨眼,想起沈慄的預料:“不必擔心有人反抗,丁柯與安守道一倒,三晉就已經沒有人能組織起像樣的力量來違抗太子的命令了——百姓們見到了希望,絕不會允許再出現那樣的情況!”
“後門那邊有人想逃!”
“哪裡?還想跑?抓住他們!”
府前的百姓忽地一聲蜂擁而去,鬱辰嘆了口氣,但願那些傢伙能留下條命,好叫他帶回去交差。
類似的場景在各地發生。自從拒捕的宏業縣丞和他手下的六十多兵丁被暴怒的百姓活活砍死的訊息傳開後,收到緝捕文書的官員們便都識相了。
各地通往大同府的道路上,都是被押往大同府的罪官。跟在他們身後的,是三五一夥兒懷揣狀紙的貧民。這些人一路上恨不得把押解的禁軍們從頭伺候到腳,在休息時,又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