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公子羨當年曾嘆息說,你當年尚且鬥不過李謙,如今時過境遷,想贏他,何異於痴人說夢。
不由覺得當真是造化弄人。
臺上刀馬旦明媚的唱腔,忽然怎麼也聽不進耳朵裡。
此時離開宴約莫還有一個多時辰,殿內眾人都是神采奕奕,唯恐露了怯,叫旁人瞧見,笑話了去。我卻覺得一刻也坐不住了。臺上的戲換了一出又一出,我卻麻木無感。
忽然覺得有人在扯我衣袖,我轉頭一看,卻是一個白淨面皮的小太監。見我回頭,他捏著嗓子輕聲道:“方才可是夫人交了一個荷包給秀娥姑姑?”
我聞言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問:“是又如何?”
那小太監一笑,道:“得了,是的話就找對人了。還請夫人受累,隨我過去一處說話的地方。”
我轉頭四下看了看,見無人留意,便把心一橫,悄悄同他一起從偏門出去。
到了空曠處,我低聲問他:“小公公,可是秀娥姑姑說要見我?”
那小太監道:“夫人別問了,我左右不過是個傳話的,到了地方,夫人就知道了。”
我料也無事,索性也不問了。繞過兩道拱門,空地上不過稀稀落落幾株枯樹,雪地覆蓋了道路,越顯得地方偏僻空曠,遠遠有幾排建制陳舊的青磚矮屋。我沒來過這裡,隱隱猜到這是宮中奴僕的住所。
走道廊簷下,有一間屋門是開啟的,裡頭傳來一些人聲,走的近些,聽見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還是六兒的手藝好,捏的亁爺舒服死了。”
話音一落,馬上有人答話:“孝敬亁爺,當然要盡心竭力。”
聽見內侍們不男不女的嗓音,我只覺得厭惡。
走進門,看見開始見過的那個藏青圓領袍的總管內侍正悠閒的坐在一張紅木太師椅上,由人替他他洗腳時,更覺得噁心透頂。
姓劉的總管內侍見到我,一挑眉,道:“行了六兒。把水端出去,不要唐突了夫人。”
地上那個小太監聞言幫他擦乾腳,端著水盆出去了。領我來的那個小太監走進屋,彎下腰附耳同劉太監說了一句話,便也跟著一起走了,出門不忘帶上門。
劉太監看我皺眉,咯咯一笑,道:“夫人不要見怪,這天寒地凍的,我每日踩著雪出去當差,一雙腳總是凍麻,時時都要拿熱水泡一泡才舒坦。”
我不接他話,四下張望,卻沒有看見宮女秀娥的身影。
劉太監一笑,道:“夫人可是在找這個?”
說著,他攤開手掌,掌心正赫然是我交給秀娥的那個荷包。
我神情一凜,問道:“這荷包是我撿來的,怎麼在公公這?”
劉太監道:“秀娥剛剛拿這個荷包來問我,問是不是我丟的,我就收了,打發她回去。不過這種事,夫人下次還是少做為妙。”
我聞言故作疑惑道:“劉公公的意思我不明白,今日碰巧道邊拾得個荷包,有什麼多做少做的。”
劉太監笑了笑,卻繞了個圈子道:“秀娥當日與我一同進宮,在這深宮之中十多年了,心性都沒改。人家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我一直愛她性子純良。就好像這種路邊財,秀娥是絕對不會貪圖的。”
我聞言不語,依舊假作沒有聽懂,劉太監也不拆穿,繼續道:“剛才我亁兒子小五說,夫人是齊王府的人。呵呵,我雖是一個奴才,卻也聽得懂風聲人話。但凡有些頭腦的人,想來都是不敢沾惹上齊王的。秀娥膽小,心地又純良,夫人為難她算什麼?”
我知道劉太監早已拆穿我的預謀,現在故意拿話給我聽,覺得一點心思被個太監看穿,實在有些難堪,語氣也冷了下來:“劉公公的意思,我真不明白。”
劉太監一笑,一抽荷包上的繩索,倒出裡頭的佛珠,道:“奇楠沉香木雖然是稀罕物,但還沒貴重到要拿這麼精貴的荷包來兜。齊王府珍寶無數,夫人也是王爺心尖上的人,拿這樣的東西出來送人,難不成是投石問路,欲擒故縱?說起來,我才是真不明白的那個。”
說著,劉太監把佛珠一顆一顆的裝回荷包,抽好繩索,遞過來我面前。
我看著他臉上白胖的肉堆在一塊,一副和善的樣子,只覺痛恨至極。
看著劉太監手裡那個荷包,我冷冷道:“劉公公大老遠把我喊來,原來就是為說這些有的沒的,還真是沒把人放在眼裡。”
劉太監笑道:“我不過是這宮裡的一個奴才,又上了年紀,所思所想無非是過幾天太平日子享清福,哪裡敢得罪貴人呢?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