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力,實現抱負的過程是多麼的艱難。
而在我沉思之時,那些流言一如我和端妃預計的那樣,現出了不同的聲音:“皇后照顧的主子們的確平安生產,但其他的嬪妃呢?恬嬪、福嬪、祺貴嬪、瑞嬪、翠婕妤、李貴人,為什麼沒有皇后照顧的妃嬪們全都流產了?”
正月十五的家宴上,我和端妃相鄰而坐。她舉起酒杯微笑向我示意,我們心照不宣的對飲。元宵節後,端妃首次拿出嚴厲的態度,雷厲風行的抓了兩個散播皇后懷疑論的宮女,當眾打板子以儆效尤。會言說的東西,關於皇后的揣測在暗地裡愈發的洶湧。“翠婕妤是皇后的人,為什麼懷孕的時候會暈倒在湘儀夫人跟前?而不是皇后宮中?”
“萬貴人十四五的年紀,哪有那麼大的力氣推一下祺貴嬪就使祺貴嬪小月?”
“李貴人最膽小不過,懷孕之後連宮門都不出,好好的怎麼就小產了?”
“瑞嬪謫仙般的人物,怎麼會為了父親伸冤而不顧腹中骨肉?”
所有的流言,都匯聚成了一句話:“為什麼沒有皇后照顧的妃嬪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流產?”
眉莊與我一起為肚子裡的孩子做肚兜時,與我閒談起此事:“原來御膳房總管杜滿峰奉承皇后的話,誰知道會發展成今天這般模樣?”我在虎頭上紮了兩針,拉出一條鬍鬚來:“皇后雖是中宮,但無寵慣了,也不得太后喜愛。年前那樣聲勢浩大的盛譽,恐怕早有人心裡不舒服了。我只意外她們能捱到現在才動手。”
眉莊彎起嘴角,有些許幸災樂禍:“你猜,是誰第一個動手的?”我想了想,搖頭道:“憑她是誰,皇后現在都要焦頭爛額了。”眉莊道:“是胡蘊蓉。”我當真訝異了:“她不是在冷宮嗎?”眉莊臉上有了一絲陰霾:“正因為她在冷宮,以她的氣性,怎麼願意白白替人背了黑鍋。”
予澤都能看透的事,更何況日日伺候在太后身邊近十年的眉莊呢?我知道她對胡蘊蓉起了兔死狐悲的傷感,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與她不同,你從不參合後宮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眉莊勉強笑了一笑,問:“這一灘渾水,你要不要出手攪一攪?嬛兒已經打算動手了。”我高挑了眉,道:“新仇舊恨,即使這次不能傷她根底,我也要把皇上對她的信任撕幾分下來。”眉莊試探道:“正好你與嬛兒同仇敵愾,需仔細商量著來辦。”
我手上一頓,正色看向眉莊道:“眉莊,甄嬛已經不是五年前的甄嬛,而陵容也不是曾經的陵容。我和甄嬛之間,或許曾經感情深厚,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眉莊有些瞭然的無奈:“你與我不同,在嬛兒未出宮之前就與她有了隔閡。如今更是分隔了四年,感情早就淡了。但是我看著嬛兒出宮的那四年,你每月的接濟,對朧月的維護,我心裡總有一點奢望,希望我們三人還如乾元十二年那般相知相交。”
我也想起那年鴻雁高飛的八月,在毓祥門裡應選時的初識。那時的我,被命運逼迫的決然,被生活困苦的自卑,一心想要在這硃紅的高牆內搏出一番大好前程的心比天高。那時的甄嬛,聰慧、機敏,有著少女的天真和善良,有著對愛情的憧憬和渴望。而少年的眉莊,舒雅端莊中帶著青春正好的活力與鮮豔。
我們因夏月菁對我的欺辱而結緣,因甄嬛的邀請而熟識。乾元十二年寒冷的隆冬,我們依偎在巍峨的宮殿中試探著靠近,發出互相扶持的誓言。是什麼時候變得呢?我茫然的想著,是了,因為真心付出的不對等,因為安比槐牽涉西南軍糧一事的導火索,因為,我嘴角牽扯起自嘲的弧度,爭寵妃嬪間的利益衝突。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我的目光慢慢冷卻,“眉莊,我們都不是當初的甄嬛、沈眉莊、安陵容了。”甄嬛的眼睛裡灼燒的是復仇的烈焰,是野心的熾火。曾經那個鮮活的眉莊,也黯淡成後宮中的隱士一般的人物,只朝夕專心侍奉著太后。而我,或許較眉莊、較甄嬛更是一名合格的深宮婦人——保養的鮮麗的容顏下,是一個心機深沉,手段狠辣的不堪內在。
眉莊輕輕的嘆息一聲,彷彿嘆進我心裡一般,吹起一池漣漪。
正月二十一日,流言喧囂塵上。聽說恬嬪之流已經起了疑心,早上請安之時,言語中頗有些不敬。我知道時機已經成熟。當日夜裡,我再一次換上寶鶯的宮女服飾,在落荒而逃的半年之後,重新踏進錦冷宮。
華妃一身大紅衣衫,襯著她蒼白的發,在昏暗的燭火下,妖異的令人心裡發毛。她喋喋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