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州商家對雲氏這個外來戶戒心十足,寧可讓出一半利息也不讓雲家插手錢莊生意。另一方面,陶弘敏一句都沒有問孟非卿要這筆錢做什麼,如果他不是傻子,就是對孟非卿借錢目的心知肚明。
“孟老大,陶氏知不知道你借錢做什麼?”
“我上次借款只說在洛陽、長安、臨安各地要建分社,擴張生意。至於有沒有走漏風聲就難說了。”
孟非卿道:“晴州這些大錢莊的耳目不是一般靈通。”
程宗揚點點頭。孟非卿在晴州秘密採購糧食、兵甲,但他即便做得再隱秘也瞞不過錢莊,只要錢莊的人有心,從帳目就能分析出太多線索。
問題是,陶弘敏明知道這筆錢要用到江州,為什麼還敢一擲十幾萬金?畢竟星月湖的對手是掌握整個宋國軍政的賈師憲。宋軍可以敗十次、二十次,江州只要打一次敗仗,這十幾萬金銖立刻打了水漂。
“孟老大,你和陶氏錢莊的交情很好嗎?”
“鵬翼社成立之初就是從陶氏錢莊借到一筆錢,數額雖然不大,但幫了我們不少忙。這十幾年生意往來,大家交情還可以。”
程宗揚呼了口氣:“看來陶氏是把寶押在你身上,賭星月湖贏了。”
孟非卿一笑,“他倒有些眼力。”
說著他轉過話題,“聽說月姑娘回來的頭一天夜裡就遇到有人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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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揚含糊地點點頭。那天晚上是小紫和泉玉姬下的手,但第二天月霜確鑿無疑地受到偷襲。
這已經不是太乙真宗第一次對月霜下手,上次在草原中,太乙真宗的隊伍裡就有人試圖暗殺月霜。
孟非卿哼了一聲。“臧修這小子越來越沒用了,讓他守著月姑娘還出了這種事。”
這不怪臧修,死丫頭要支開他手下的人還不輕而易舉。程宗揚道:“孟老大,太乙真宗這個道門宗派到底怎麼樣?”
“太乙真宗起自龍闕山,總壇在龍池。”
孟非卿道:“宋國崇通道門,太乙真宗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大宗派,在唐國也僅次於佛門的十方叢林;論實力在道門六大宗派中名列第一,往後就難說了。”
王哲的嫡傳弟子和教中精英大都在左武軍中,左武軍第一軍團覆沒,對太乙真宗打擊之大還在自己意料之外。聽孟非卿的口氣,就此淪落到二流也不是不可能。
“聽說太乙真宗有十萬門人?”
“差不多。”
孟非卿道:“從晴州往南,每一州府都有太乙真宗的分觀。太乙真宗的門人身份顯赫,幾位教御在宋國更是勢比王侯。”
“難怪王真人當年能要脅宋主。不過除了王真人和他的嫡傳弟子,我接觸過幾個……似乎都不怎麼樣啊?”
孟非卿道:“門下弟子太多,未免良莠不齊。這些年頗有些下三濫的人物加入太乙真宗。太乙真宗幾位教御,藺採泉老奸巨猾,商樂軒剛愎自用,齊放鶴陰沉,夙未央孤僻,林之瀾偏執。如果我是王真人也免不了心灰意冷。”
程宗揚忍不住道:“卓雲君呢?”
“卓教御倒是巾幗不讓鬚眉,不過氣盛於外,內必不足。靠他們支撐太乙真宗如今的危局,我看難。”
孟老大對卓賤人的評價一針見血。外表越是強傲氣盛,內心越是脆弱。誰會想到卓雲君堂堂教御會在棍棒下屈服?
孟非卿說了一會兒,臉色忽然一變。他吸口涼氣,一手按在胯下,臉色鐵青地說道:“小子,你那一腳夠刁的!正踢中老子的要害!”
程宗揚張大嘴巴,半晌才道:“老大,你還真能忍啊……”
“少說廢話!”
孟非卿青著臉運了半天氣,“我要去見月姑娘,你也來。”
程宗揚有點心虛地說:“這會兒就去?要不要等兩天?喂,孟老大,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孟非卿道:“想必是知道的。只不過王大將軍有沒有跟她提過我們就不好說了。嘿,當年老三罵我們那句,我還記得清楚。嶽帥的親女被他當年的對手撫養,這是我們星月湖的恥辱。開始我們只覺得為難,畢竟我們兩千多兄弟都是廝殺的軍士,養個女娃娃……”
孟非卿搖了搖頭,“結果王大將軍一手撫養月姑娘成|人,真愧煞我們這幾個不中用的東西。”
讓一群當兵的養一個女孩子,確實勉為其難,不過程宗揚卻想著另一件事。在草原逃亡之前,王哲告訴月霜去找長安的李衛公,並沒有提星月湖八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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