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藝右腳落下,與地面輕輕一觸,然後猛地抬起,「退!」
最後面的武二郎虎軀一弓,用他鑄鐵般的背脊朝後撞去;凝羽旋身而起,手掌在洞頂輕輕一託,懸在半空,一邊伸出手來接程宗揚。
謝藝在前,武二郎在後,凝羽擋在上方,可程宗揚仍感覺到那個巨大的危險正朝自己逼近。他剛拔出雙刀,便看到兩側的巖壁上透出灼熱的紅光。
岩石融化般變成大團大團火紅的岩漿,翻滾著朝眾人湧來。接著奔湧的岩漿中,猛然挺起一個可怖的身影,它昂首嘶吼,龐大的身體上不斷滴下火焰,然後張開火爪,遠遠抓向凝羽。
程宗揚大喝一聲,雙刀如同猛虎的利齒,狂劈過去。突然腳下一軟,雙腳彷佛踩在泥漿上一樣陷入地面。身體彷彿被烈焰吞沒,面板傳來無法忍受的灼痛。
程宗揚看到凝羽驚恐的目光從頭頂射來,她竭力伸長手臂,試圖挽住自己,但自己雙腿卻像被岩漿牢牢吸住,無法擺脫地朝下陷去,離她越來越遠。
就在被岩漿吞沒的剎那,他看到凝羽鬆開手掌,毫不理會火魔襲來的焰爪,像撲火的燈蛾一樣從洞頂躍下,投向自己被烈焰包圍的雙臂。
第六章 巫王
身體被熾熱包圍,面板彷彿被烈焰噬穿,骨頭似乎冒出青煙,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乾枯。只有大腦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意識,讓他不顧一切地用雙刀在岩漿中劈砍。
就在程宗揚再無法承受的時候,刀鋒突然一空,身體彷彿從烈火交織的地獄穿過,灼目的火紅退去,眼前出現一片絢麗的光輝。
如同幻覺一樣,翻騰的岩漿消失了,自己置身於一個廣闊的廳宇中,頭上拱形的穹頂鑲嵌著無數明珠,光芒交相彙集,如同光華奪目的星河,燦爛得令人無法仰視。
程宗揚雙手拄刀,大口大口喘著氣,喉嚨彷彿被烈火炙傷,傳來絲絲痛意。
眼前絢爛的星光之下,矗立一個圓形祭臺。一個男子立在祭臺前,挺拔的身形猶如一柄長槍,寬大的黑色斗篷從他肩頭垂下,幾乎覆蓋了整個檯面。在他手邊的木架上,放著一面銀鏡。
他頭上沒有鬼角,長髮從肩頭直披下來,與黑色的斗篷融為一體。他面容出入意料的年輕,面板像從來沒有接觸過陽光照射,蒼白得毫無血色。他凝視著程宗揚,雙眸深邃而黝黑,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潭。
「程宗揚……」
男子平淡地說道,目光審視著指間一枚小小的竹片。
程宗揚認出那是自己給的名片。他在臉上抹了一把,發現眉毛和發楷都被燒得蜷曲。身上的衣物雖然完整,但像被高溫燒炙過一樣,變得又乾又脆。他不明白,為什麼被岩漿淹沒,自己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閣羅。」
男子冷漠的聲音響起。
程宗揚這才看到祭臺旁的閣羅。他無比謙卑和恭敬地跪伏在主人腳下,肩膀不住戰慄。
「你真是個笨傢伙。」
男子道:「你根本不知道給我找到一個什麼樣的人。這樣的愚蠢,簡直是可恥。」
閣羅額頭滲出一顆顆豆大的汗水,連看也不敢看程宗揚一眼。
程宗揚吸了口氣,用冒煙的喉嚨叫道:「鬼巫王!」
男子無動於衷地翻看著竹片,然後抬起眼,「你額角的傷痕從哪裡來的?」
他眼中的寒光如同實質,被他目光一掃,太陽|穴上的傷痕彷彿被吸引一樣,霍霍眺動起來。
二晅就是天命主人的標記嗎?」
鬼巫正像是任詢問自己,「這樣強烈的生命氣息……難怪連炎煞的烈焰也無法把你擊敗啊。」
閣羅充滿懊悔地說道:「神聖的主人,閣羅受到了欺騙,我願意用自己的鮮血來洗清——」
鬼巫王打斷他,「是你自己欺騙了自己。我告訴過你們,金子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可你和達古都被金燦燦的錢幣矇蔽了眼睛。」
閣羅慚愧地低下頭。
「你犯了太多的錯誤,閣羅。我讓你管理歸附的奴隸,你是怎麼做的?」
閣羅汗流浹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不是小紫,你還被矇在鼓裡啊。」
鬼巫王氣惱地抬起腳,踏在閣羅腦後,「笨蛋閣羅,聽聽紅苗人的秘密吧。」
鬼巫王寬大的斗篷分開一線,露出一張美麗的面孔。她眼睛被厚厚的黑色絲帶蒙著,嬌美的臉上充滿羞愧的表情。
丹宸伏在地上,雪白的香肩一動一動,似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