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便突然出現了四個高乞特將軍手下計程車兵,西立姆倒了下去,身上被戳了五個洞。每一個人都各自捅了他一刀。他們簡直陶醉在他們的暴行裡了,他們先是在洞窟裡四處搜尋,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火種,然後,雖然他們的臉色依然很蒼白,恐懼的神色尚未消退,他們卻開始把裝著金洋的布袋踢來踢去玩耍起來。這時,我母親把我抱在她的懷裡,輕捷地穿越過許許多多隻有我們自己才知道的轉角曲徑,找到一座通往水寨的暗梯。水寨裡的情境混亂得可怕極了。樓下的房間裡擠滿了高乞特的兵。也就是說,都是我們的敵人。正在我母親要推開一扇小門的當兒,我們忽然聽到總督憤怒的洪亮的聲音。母親把眼睛湊到板壁縫上,我也很幸運地找到一個小孔,使我把房間裡經過的情形得以看得清清楚楚。我看到有幾個人拿著一份印有金字的東西站在我父親的前面。‘你們要怎樣?’我父親對他們說。‘我們要把陛下的聖意告訴你,’他們之中有一個說,‘你見到這份聖旨了嗎?’‘我見到了的。’我父親說。‘好,你自己唸吧,他要你的頭。’“我父親發出一陣大笑,那種笑聲比威脅更可怕,而笑聲未盡,我們就聽到兩下手槍的響聲,這槍聲是他發出來的,兩個人立刻被打死。衛兵們本來伏在我父親的身下,這時也跳起來開火,房間裡頓時硝煙瀰漫。而同時,對方也開了火,子彈呼呼地穿過我們四周的板壁。噢,總督,我的父親,在那個時刻看上去是多麼高貴呀,他手握彎刀,在彈雨中英勇砍殺,面孔讓他敵人的火藥燻得烏黑!他把他們嚇得那麼厲害,甚至在那個時候,他們一見到他也還要轉身逃命!‘西立姆!西立姆!’他喊道,‘守火使者,履行你的責任呀!’‘西立姆死了!’一個好象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聲音答道:‘你完啦,阿里!’同時,我們聽到一陣猛烈的爆擊聲,我父親四周的地板都打穿了,土耳其兵從樓下透過地板往上開槍,三四個衛兵倒了下去,屍體上渾身是傷。
“我父親怒吼起來,他把手指插進子彈打穿的洞裡,揭起一整塊地板。然而從這個缺口裡,馬上就射上來二十多發槍彈。衝上來的煙火象是從一座火山的噴火口裡衝出來的一樣,但立刻就被上面來的天幕吞沒了。在這種種可怕的混亂和駭人的叫喊聲中,傳來了兩聲清晰可怕的槍聲,接著又傳來兩聲令人心驚肉跳的尖叫。我嚇呆了,這兩顆子彈使我父親受了重傷,這個可怕的喊聲就是他發出來的。可是,他依然站著,緊緊地抓住一扇窗。我母親想撞開那扇門,以便和他死到一起,但是門從裡面扣住了。他的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那些衛兵,痛苦地抽搐著,有兩三個只受些輕傷,正試圖從視窗跳出去逃命。在這危急的關頭,整個地板突然塌陷了。我父親彎下一條腿,就在這個時候,二十隻手一齊向他伸過來,拿有長刀、手槍、匕首,二十個人同時攻擊一個人,我父親於是就在這些惡鬼發射出來的一陣煙火中倒下了,正象是地獄在他的腳下裂開了一樣。我覺得自己在往地上倒下去,而我的母親已昏倒了。”
海黛的手臂無力地垂到身邊,發出一聲深長的嘆息,同時盼望著伯爵,象是在問他是否已對她的聽從命令感到滿意。
基督山起身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用希臘語對她說:“鎮定一點,我的好孩子,上帝是會懲罰那些叛徒的,想想這個,你就會堅強起來了。”
“這個故事真可怕,伯爵,”阿爾貝說,他被海黛慘白的臉色嚇壞了,“我現在真怪我自己不該提出這麼一個殘酷的要求。”
“噢,沒什麼!”基督山說,然後,他用手撫摩著那位年輕女郎的頭,繼續說:“海黛是非常堅強的,她有時候甚至都以敘述她的不幸來獲得安慰。”
“因為,我的老爺,”海黛熱切地說,“我的痛苦使我想到了您對我的恩典。”
阿爾貝好奇地看著她,因為她還沒有講到他最想知道的那些部分上,就是:她怎麼成為了伯爵的奴隸。海黛看到兩位聽者的臉上都有著同樣的希望,就嘆了一口氣,“我母親恢復知覺的時候,我們已被帶到了那位土耳其將軍的面前。‘殺了我吧!’她說,‘但請不要汙辱阿里的遺孤。’“‘這種話用不著跟我說。’高乞特說。
“跟誰說呢,那麼?’“‘跟你們的新主人說。’“‘他是誰?在哪兒?’“‘他就在這兒。’“於是高乞特就指出一個人,而他就是那個對我父親的死負罪最大的人。”海黛用一種含蓄的憤怒的口吻說。
“那麼,”阿爾貝說,“您就成了這個人的財產了嗎?”
“不,”海黛答道,“他不敢收留我們,於是我們就被賣給了一個君士坦丁堡的奴隸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