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我如木偶般倒在馬車裡,為了斐然,也為了我那轉瞬即逝的,彩霞般的愛戀。無論曾經怎樣的牽腸掛肚,那煙花般的情感,已成為舊日的奢侈。
“公主,喝點水吧。不然,你和小主子怎麼熬的下去呢?”衣然遞過一碗水,憂心忡忡道。
我接過水,喝了一口。如今,兩國邊境上,已是風聲鶴唳,百姓能跑的都跑走了,方圓百里,竟沒有一絲人煙。
“就要到天朝了吧?”我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的,公主。”衣然恭敬地答道。
“以後,不要叫我公主。”我冷然地說道:“清雅公主,孤雅王妃,已死在了冷宮的大火中。留下來的,只有冷夫人。”
衣然不明就裡地看向我,卻努力地點了點頭。
“什麼人。”車伕在外喝道。
“把車上吃的東西,都交出來。”一箇中氣不足的聲音響起。≮墨齋 。。≯
放下車簾,衣然驚恐地小聲道:“公主,是流民。”
歷朝歷代,每當天災人禍時,總會出現流民。流民其實並不可怕,只要有足夠的糧食,就可以壓住他們。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然而,車外在幾聲慘叫後,就靜了聲。我掀開簾子,看到幾具衣衫襤褸的身子倒在血泊中,而那個車伕,則吹著劍上的血花。見我探出頭,他陪笑道:“屬下保護不力,讓公主受驚了。”
衣然捂住嘴,就差沒叫出來。而我放下簾子,心則一抖一抖的。這個車伕,出手狠毒,恐怕也不是什麼善類。
可惜,我手中的藥粉都不在了。現配,也來不及。我盯著車簾,心想,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進入天朝,那車伕並沒有載著我們回京。相反,他將我與衣然安置在一個小屋裡,每日都有精緻的三餐供應。這些餐食,比不上我在宮內吃的,然而,比起在外的流民,能吃到一頓飽飯,已是我們最大的奢侈。
隨著時間的流逝,肚子裡的小生命也在日益成長。我摸著不斷蠕動的肚子,不知為何,這孩子最近動作頻繁,才剛八個月,就不停地踹我肚子,似是要破出般。還在肚子裡就這麼折騰我,以後,也不會少折騰身邊人吧。
我的嘴角露出了幾分慈愛的笑,忽然間覺得,能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是一個漫長而溫馨的過程。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夠平平安安地長大,就是我最大的心願。
然而,這個孩子還是耐不住,提前出來了。在一陣陣沉痛後,我滿臉是汗地躺在床上,而慌忙趕來的穩婆,則在一旁為我接生。然而,生孩子實在不是一個容易的過程,我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氣正在被慢慢抽走,而肚子裡的寶寶,卻遲遲不肯出來。
“夫人,用力啊。”衣然在一旁大叫道。
我咬著布條,身體裡的那團活寶,似乎也努力著向外出去。穩婆在外欣喜地叫道:“頭出來了,夫人,用力啊。”
我的眼淚,早不知流出了多少。那嬰兒的啼哭,似乎近在耳畔。那孩子,是我的孩子啊……不知從哪裡聚集起的力氣,促使我弓起身,用盡最後的力氣。
終於,一聲“哇哇”的哭聲響起,宣告著一個小生命的誕生。
“恭喜夫人,是位千……”穩婆的嘴似是被誰捂住了,我微睜開眼,看到衣然捂著穩婆的嘴,而穩婆懷中躺著一個皺巴巴的孩子,好像沒有把兒……
而抽盡了所有力氣的我,緩緩合上了眼,殊不知,這次閉眼,竟促成了我與孩子十幾年的別離。曾經,我以為自己能看著她長大,可老天,卻總不順我願。
待我醒來時,衣然伺候在一旁,她的手中,抱著一個紅布包住的孩子。
“夫人,看看小主子。”衣然輕輕地將孩子遞到我面前。眼前的孩子,正安靜地睡在衣然的懷中,面板已伸展開來。
“是男孩兒?”我顫抖著問道。
“是男孩兒,恭喜公主。”衣然向我道喜,可眼裡,卻沒有半分喜色。
“我睡了多久?”
“大概兩天兩夜。”衣然歪著腦袋,答道。
兩天兩夜,一個孩子的面板就能完全舒展開來?那日,穩婆的聲音猶在耳,儘管那個“金”字,只是漏出了氣兒。
我顫巍巍的接過孩子,雖然,他不是我的孩子。然而,出於母性,我還是將他放在懷裡,任他在我懷中吸取。衣然啊,你又是誰,為什麼要換走我的孩子,這裡的人,也是你的同夥吧。但願你能看在我待你不薄的份兒上,不要傷害她……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