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月見來者不善,早縮過一邊,邵小員外便在堂中砸七打八,直鬧到小娥房前,卻見一把鐵將軍鎖了門,方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不防舊相好李銀姐扭身過來,在耳邊悄悄說了幾句,當下怒目圓睜,連聲叫人扭了門鎖。
湘琴縮身不及,被邵小員外扯著胳膊,拖出門去,李銀姐見她踉踉蹌蹌,幾欲跌著,心下暢快,不由格格笑將起來。
忽見愛月迎面趕來,忙收了笑,早被愛月看在眼中,就曉得她弄鬼,正沒好氣,揪過她,往臉上連打了兩下。
李銀姐捂了臉兒,敢怒不敢言,又想湘琴一來,生生壓了自家一頭,光景大不如前,愛月對自己哪還有從前的好聲氣?等愛月去遠了,方往地下重重啐了一口,罵著去了。
再說湘琴被邵小員外扯著出了大門,邵小員外有心發作她,也不叫轎子,一路腳底生風,直趕到城西一處所在,上了,方才鬆了手。
怒火
( )湘琴一進那間位於二拐角處的精緻小室,便見幾個衣著華麗的子弟上下打量著自己。
她往室中一掃,徑自尋了個錦墩坐下,邵小員外見她只顧揉腕子,也不上前陪酒,臉一沉,就向一人丟了個眼色。
那人會意,當即取過玻璃杯斟滿了,只說遲來需罰酒一杯,就揣了酒杯笑盈盈遞到湘琴跟前。
湘琴伸手要接,那人卻將手一歪,她只覺胸前一涼,半杯酒已盡數潑在胸前,夏日裡的衣裳本就單薄,登時把裡層的抹胸也隱隱透將出來。
那人嘻嘻一笑,口稱得罪,只說幫她拭抹,伸手就往她胸上摸來。
湘琴哪由他碰著,胳膊一抬,已將他輕輕擋開,心中大恨,面上反微微笑將起來,將那人一瞥。
那人見她不怒反笑,一雙眸子似笑非笑瞥將過來,似在心尖上撓過,早把身子酥麻了大半,心想這粉頭等閒也見不著一面,今日這般相待,莫不是有意?
當下咳嗽一聲,只挺胸搖扇妝出個風流模樣,就要攬湘琴腰肢,卻被她的溜溜一轉,款款行至桌前,向眾人微笑道:“走得急,有些渴了,叫壺熱茶可好?”說罷也不等眾人答應,自向門外要了壺熱茶。
眾人見她不怒不惱,盈盈帶笑,倒要看她如何作為,一時俱不做聲。
不一時小二便將了壺熱茶進來,湘琴接在手中,且不解渴,先將邵小員外桌前的杯子換過,就要與他斟茶。
邵小員外不料她這般,抬眼便見眾人俱把目光盯在自家身上,心內竄起股得意,倒把怒火去了七八。又見她玉手纖纖,蓮臉生暈,俯首間更有縷幽香直透鼻端,不由色授魂與,便欲摟她入懷。
誰知還不曾觸到佳人衣邊,就聽得“豁琅”一響,腳趾頭已如針扎般燙將起來,卻是茶壺在腳前摔得粉碎。
邵小員啊呀一聲跳起來,方要怒罵,便見湘琴圓睜了雙目,嘴兒微張,滿面無措。邵小員外見了她這番楚楚之態,倒把一腔邪火激將上來,只覺腳上的熱燙都去了幾分,連罵也忘了。
湘琴早別轉了臉,眼睫微顫,邵小員外見她嬌羞不勝,愈加上火,恨不得立時攬了人在懷中肆意而為,任小廝脫鞋去襪,把乾布擦拭,只目不轉睛瞧定了湘琴。
正想著晚間如何如何,冷不防聽湘琴道:“湘琴手拙,今番出醜,便是官人不怪,卻也沒甚顏面留下相對。”說著低嘆一聲,福了一福,轉身便走。
幾個子弟面面相覤,邵小員外也怔在當地,湘琴早三步並做兩步,出了門,就要下,猛見一人立在梯口,方要請他讓道,卻把身子一震,瞬時心如潮湧,半邊身子都抖將起來。
那人已微微一笑,側開了身,湘琴再不看他,匆匆下了。
她出了門先不趕路,而是急急避入了左邊的巷子裡,方在一戶人家凸出的院牆後藏好身子,邵小員外已罵罵咧咧追下來,前前後後轉了一遭,不見她人影,只得悻悻然轉回上。
湘琴把身子倚在院牆上,腦中兀自驚濤駭浪,好一會方挪身出來,一路走回去。
愛月見她轉來,方把一顆心落回肚裡,有心勸她接了邵小員外,料得她不肯,只得罷了。轉天邵小員外又來廝纏,湘琴早避到一邊,自撲了個空,方待發作,就見李銀姐搖颭的走來。
邵小員外在燈影下把粉頭一看,見她嘴唇兒紅紅的,衣領兒低低的,露著白生生的胸脯兒,一發勾起昨日的火來,當下便摟了李銀姐鑽入房裡。
邵小員外想著湘琴,心頭火發,一面罵賤人,一面喘吁吁使勁,李銀姐交他弄得沒口子不叫,猶不忘痛詆湘琴,兩個講講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