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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娥方覺臉上火辣辣燒將起來,就聽鄧氏啊的一叫,回過神時,也一掌摑在陳氏臉上。
陳氏一呆,隨即大怒,方將手指了小娥,結結巴巴道:“易小娥!你敢,敢打我……”
就被小娥走過兩步,急怒間只把手扯了她袖兒。
不想這邊抓,那邊走,但聽嘶的一聲,早把小娥衣袖扯裂,露出裡面的底衣來。
小娥又羞又惱,也把她一推,陳氏險些跌著,交人扶住了,一時間哪肯幹休,定要小娥磕頭陪罪。
眾婦人勸的勸,拉的拉,方攪做一團,不防幾個看熱鬧的浮浪子弟叫道:“小娘子不需爭搶,要情郎時,街邊盡有。”說著鬨笑不止。
把眾婦人躁得頭臉通紅,一肚悶氣,又不好說他,正沒開交處,一人大步過來,拉了陳氏就走。
陳氏猝不及防,才把手一掙,就聽那人低低道:“你要所有人都曉得知縣夫人當街撒潑麼!”抬眼看時,不是歡郎是哪個?
當下腳一軟,早不知把一腔怒氣往哪裡去了,正又羞又愧,卻見歡郎拖了自家往馬車走,青童卻請小娥往店裡去了。
一時心思百轉,想明白時,不免又痴又恨,只哽了聲音低低道:“我曉得,你心疼她,是我,你會急急趕來?”一頭說,一頭交歡郎拖上車去。
歡郎折回店裡,見小娥臉上一個手印,把手捉了袖兒綻裂處,眾目睽睽之下,只向前說得句:“表妹把衣裳換了罷。”
小娥早低了頭,聽他說話時,便把頭一點,匆匆到後邊把衣裳換了。
鄧氏見了兩人情形,心中愈發有數,等小娥出來,自走過一邊,不想歡郎僅點一點頭便往外邊去了。
鄧氏便陪小娥一路走回去。
小娥回家把鏡兒一照,見頰邊仍有幾個紅印兒,怕劉海石見著,交馬婆子拿井水冰了半日。
張氏眼尖,一早睃在眼中,背了劉海石時,便把言語探問,小娥把來去說了,末了只道:“娘,我忍不住。”
張氏一肚子悶氣,又不好問歡郎怎般,想了一想,只拍著她手兒道:“她自家不尊重,怨得了哪個?女人家心窄,往後少與她碰面便是。”
兩個說了一陣,便往廚下去了,小娥想起易仲早晚有些咳喘,同馬婆子削了梨,用冰糖燉在鍋裡。
晚上同劉海石說起買田之事,方知趙安不消許多時便那一帶水田買入過半,間中有人不肯賣,半夜卻把房子燒起來。那家人氣不過,到縣衙遞了狀子,調停了許多時,趙安到底依原價給了銀子。
小娥想起那日後再不見趙安登門,還有甚麼不明白的,默然良久,只與劉海石說把遠些的地買上幾塊,劉海石應了,兩個講講說說,到半夜方睡。
此後遇著鄧氏相邀,小娥只說家中事雜,鄧氏也不以為意,每每總要坐上半日方走。
這日小娥一算日子,見月信延了十日還多,心頭一跳,由不得歡喜上來。又想飲食一如往日,身上也不見古怪,就有些拿不定主意,想想也不對人提起。
看看又是十來日,方在心中盤算,交張氏扯到一邊,悄聲道:“這月怎不見你小日子來?”
小娥說不知,張氏就把女兒細細看了,見她面龐身段俱無異樣,又問她食睡如何,小娥說了,張氏也吃不準,到底叮囑了一番,只說有孩兒時不是耍的。
晚上張氏與易仲說了,兩個絮絮說了半晚,易仲口乾,多灌了些水下肚,夜裡起身時,卻聽得女兒房中響動。
第二日放心不下,將劉海石叫過一邊,繞著彎說了半日,只交他忍耐一二。
劉海石哪知端的?易仲急上來也顧不得許多,但說婦人有身孕時不宜同房。
劉海石呆呆立了一程,一時喜從天降,跑至屋裡,只拉了小娥上上下下看了,許久方把手小心翼翼摸她肚兒,尤笑個不住。
小娥怎料他這般歡喜,不由吃吃道:“官人,還不知這番是不是……”
劉海石便把她手兒拉了,笑道:“你兩月月信未至,十之**是了,擔心甚麼。”
說著便拉小娥往床上坐了,自家只在房中來回踱步,但說生男孩時,叫甚麼名字,何時啟蒙,何時參加童生試,生女孩時,長甚麼模樣,大了也交她穿紫裳黃裙……
看的小娥好笑起來,又覺心底發酸,只把眼兒一揉,道:“影兒還沒有,就說這些有的沒的……”
兩個取笑了一回,劉海石又叫馬婆子來吩咐了,馬婆子歡天喜地,匆匆往廚下去了。自此早上必端一碗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