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自有計較,你既然身體不好,就不用多管了。”撒兀甘回道,神色之間難以掩飾地閃過一絲輕蔑。
這些日子以來,陸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日漸下降。
原本陸謹立下了叩關南下,攻陷涼川的大功,震驚整個突厥皇庭,使得一向默默無聞的四皇子頓時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也讓一向輕視他的撒兀甘感到了意外的威脅。因此年後他便急匆匆帶著兵馬南下增援。名義上說是增援,本就有搶奪功勞的意圖。但涼川城終究是陸謹攻陷的,也不好太明目張膽。入了城中,還是要給陸謹一份面子的。涼川事務也一直是陸謹在掌控。
但自從他立下誅殺大周帝王的功績,凱旋迴城之後一切就不同了。
陸謹倒也識相,很快交出了手中的權利,讓太子殿下安享大權獨攬的樂趣。自己則一心一意地在府邸裡面“養病”,連前去拜訪議事地文官都避而不見,一副安享富貴、不問世事地架勢。
“是愚弟不才,讓皇兄如此日夜操勞。”陸謹對撒兀甘地冷淡視而不見,依然好脾氣地客套道。
撒兀甘掃了陸謹一眼,對他如此簡單就拱手讓出權利,撒兀甘也曾經起過疑心。但在迅速安插人手,徹底掌控了全部軍政事務之後,他終於放下心來。此時就算陸謹心有不甘,也不能挽回自己架空的事實了。
因此,對這個識相地“好”四弟,撒兀甘也不想太過於為難。視線閃爍間,放緩了面容,笑道:“分內之事。自家兄弟何必客氣。倒是四弟……如此天寒地凍,怎麼不顧身體病弱,有興致出來了?”
“咳咳……”陸謹輕咳了數聲,回道:“只因前幾日得了一首新詞,想來請金菱姑娘品評品評。”
他是來找金菱的?!難怪如此輕車簡行。掩人耳目,金菱這個賤人!想必於他早就有勾結了吧?哼,不就是看著這個小白臉生的好嗎?一個汗女賤奴的兒子……
想到金菱對自己的冷淡無禮……撒兀甘心裡湧起一陣不舒服,強壓著怒火,神色卻依然冷然了下來,道:“四弟身體不好。沒事的話,還是安心呆在府裡頭養病的為好。”
“皇兄教訓地是。”陸謹姿態誠懇地笑道:“既然芳月閣這裡還有事務要處理,愚弟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說著放下車簾,掉轉馬頭,絕塵而去。
看著馬車消失在街道盡頭,撒兀甘冷冷的哼了一聲。掉轉馬頭,對著屬下怒喝道:“人呢?怎麼還沒有找到?”
手下一邊告罪。一邊四散繼續搜尋去了。
天氣越發陰冷,陰鬱的烏雲凝聚在天上,黑壓壓的沉滯不散。不一會兒,竟然開始下起雪來。
隊伍漸漸搜到了別處,街道重新冷寂下來。
就在追兵遠去的時候,牆外翻過一道人影,低伏在屋頂上,仔細檢視著下方。尋找著牽掛的人。
……
葉燻鬆了一口氣,軟軟地倒在靠墊上。
整個對話過程中,她就坐在陸謹的身邊,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恨不得把自己縮排車壁木頭縫隙裡。
尤其剛才對話是,陸謹掀開了半邊簾子,另半邊簾子不時隨風輕蕩。葉燻的心臟也跟著這輕薄的簾子高空彈跳一樣躍動不止。只害怕一陣風過,把簾子掀了過來,太子殿下就會立刻發現他們正在搜撲的欽犯就好端端坐在簾子後面。
好在有驚無險,總算逃過了一劫。葉燻撫著胸口,舒緩急促的心跳。
可不經意地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道星辰般明亮地視線,浮動著隱約的笑意,
“唰”地一聲,葉燻感覺自己剛剛低伏下的毛又豎起來了。一劫過去,還有一劫在瞪著呢,自己怎麼放鬆下來了呢?
第十七章 緣
隨著陸謹的眼神,葉燻落到自己身上。糟糕,自己的姿勢……
意識到這種半躺在車裡地姿勢實在是太……太大意了……她趕緊坐了起來。然後身體僵硬地盯著陸謹,等著他的開場白。
陸謹卻一臉閒適,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葉燻的緊張。他信手拿起珊瑚小几上白淨的青釉細瓷茶具,斟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推到葉燻面前,體貼地笑道:“蕭師傅一路辛苦了,先喝杯水暖身解渴吧。”
葉燻略一遲疑,接過了茶水。
真等陸謹開了口,她反而逐漸冷靜下來。反正如今主動權在別人手上,自己想多了也於事無補。
茶水溫熱清澈,繚繞著淡雅的香氣,兩人在狹窄的車廂裡對坐品茗,單看外貌衣著,皆是翩翩儒雅的貴公子,氣度高華,舉止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