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就環繞在我們住的屋子四周。那年暮春的時候,那些花兒開得格外爛漫,就如淺粉色的薄雲,遮蔽住天空,層層疊疊顏色或深或淺,蓬鬆著跌錯著,密密匝匝捱滿了枝頭,似乎還想擠開一處伸展出來沐浴陽光。也有桃紅色的櫻花,與粉色地掩映在一起,便顯得華麗一些,少了幾分嬌羞,多了幾分雍容。
一種看得見卻說不出的美感。陌上花色染暮雲,這場景也算得上叫人過目難忘的奇蹟了。所以我依舊記得。許是因為兒時的天空一塵不染,許是因為對年幼的我來說鑽心的疼痛感,讓我記得這些泛黃的往事。
我記得我是在樹下逗留的時候遇見霍星允的。那時我們嬉戲,用兒童的語言漫無邏輯地聊天。
可聊了幾句後我發覺自己的胃忽的隱痛起來。真不巧,我不幫忙的病總是來的不挑時候。記憶中那是我第一次犯胃痛,也是從那時起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患有胃病。那尖銳入骨的痛刺入肝臟,讓我無處可逃,痛不欲生。難忍的疼痛第一次警示我,我的胃生病了。我痛得咬住下唇,無心聽著他在一旁說著一些瑣碎的事,現在都已忘記了。我知道我那時臉色肯定難看極了,不堪疼痛緊閉上雙目。他這才發現,急切地攙扶起我,慌得遍地跑,叫我不要死,還說要幫我叫醫生。在這看似偌大的小鎮上來回轉了幾圈,仍不知去處,他也急得快要哭了,只是一個勁地對我說,“你不要死,馬上就有人來救你了……”他的叫喊終於招來了大人。後來我們才知道,這不過是胃病。會痛,但不會死。
呵,就好像宮崎駿漫畫裡的初識似的。
再後來,就真的記不清了。他和我一般大小,我們那時都還不過六七歲罷了。
邂逅像場意外。但自那以後我們漸漸熟稔,後來我知道他叫霍星允,這真是一個好聽又特別的名字。星星啊星星,就如天上的星星。於是我便這樣記住了,他叫星。寧靜夜空裡閃爍的繁星,那時候蘭鎮上的人們不論男女,不論年紀,都愛在夜晚看看星星的。
我覺得他是一個博學的孩子。因為他會用尚且稚嫩的並不完整的語言,說很多故事給我聽,或真或假都覺得頗有意思。他曾經給我講過關於他的名字的故事,鎮上家家戶戶稀奇古怪的小事,他知道的古往今來的並不完整和準確的歷史,還有關於櫻花樹的傳說。那是我唯獨記得至今的一個。
小事一樁,道來話長【13】
他說,傳說中櫻花樹是祭奠亡靈的樹。傳說很久以前櫻樹上開的花都是白的,後來日本的武士會在自己生命最繁盛的時刻,死在樹下。鮮血染紅了漫山的櫻花。
所以,一棵櫻樹越是紅豔,樹下的亡靈也就越多。
所以,因為故事的悽美,日本的櫻花也如此聞名於世,每年春末夏初,開得叫人為之迷醉。
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都是些傳說,不知何處傳來的說法。
如今整座松洋島的櫻花一年美過一年,只是在我住的地方很少,幾乎不成氣候,但這絲毫不影響遊人賞花的雅興的。每每看到那些清冷的櫻花,便也想起幼時在蘭鎮院子圍牆外的幾株櫻樹,想起那個櫻花樹下的少年,和關於櫻花的故事。我眼裡,在我舊時居住的地方,櫻花是整個蘭鎮最美的。
與我一同住在蘭鎮的,除了我們一家人和外婆,還有我的小姨,外婆的小女兒。以及小姨的丈夫和女兒。如今我們搬離,清冷的蘭鎮舊居那裡只剩小姨一家和外婆了。
我搬走的時候,霍星允曾經送過我一隻金屬的幸運星掛件。六角的幸運星,古銅色的薄皮安,上面用金屬的鏈子繫著。六個角都鑲著閃亮的水鑽,刺眼的美,兩面的中心都刻著英文字元“luckly”。漂亮的草寫體。他說世上只有兩隻這樣的掛件,他說那是他的母親送給他的,那是他的名字。他說要我把它帶在身邊,他說這樣我再胃痛的時候他就不會不知道了。
他說,佩戴幸運星的人會永遠幸運。
它現在就被我我在手心裡。因為某種信念或迷戀,我至今把它帶在身邊。即便它陳舊了許多,也失去了彼時的金屬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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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近日,我也經常憶起簡愷銘。他是我的親生哥哥。他的身世與大致我相同,只是大我兩歲。我生在無窮碧綠的夏天,他生在銀裝素裹的冬日裡。也難怪,我們如此相背。我們一點也不相像。以前我覺得他是個幹練而不老成的男孩,可相反,他看上去很明媚很有活力,笑起來就像陽光一般好看又和善。他學習優秀,知識淵博,屬於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