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熟悉得還不夠,那要再努力一下……”
情竇初開的他急切地看著面前唯一能信得過的女子:“寫詩?要寫什麼樣子的詩?”
那個慣於安靜的女子沉默了一會兒,抬起眼,雙眸漆黑深沉:“比如,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震撼了一下,回到自己書桌,絞盡腦汁,寫到深夜,才寫出了一首寄託自己那滿懷的情思的詩,充滿期冀地遞給蘇瑾:“這首詩,上巳節和花一起給梁家小姐,您看行麼?梁小姐會喜歡麼?”
那個女子看著那張素箋上的字,輕輕念著,很久以後,才緩緩道:“若我是收到殿下這首詩的女子,一定會滿心歡喜,能夠得到有這樣有才華的男子的傾慕。”
劉尋倒了一杯茶,為自己當年的愚蠢,喝了一杯,對面的蘇瑾看著他的臉色,有些躊躇的問:“後來……你追到你的心上人了嗎?”
劉尋微微一笑:“我用了一夜,塗來抹去,反覆思量寫了滿紙的詩句,最後選了最好的一首,抄了出來,認為它最能表達我對那人的傾慕之心,然後親手選了初春最美的桃花枝,連同精美詩箋一同裝入錦盒,親自送去。”如今已經不記得那一夜的詩句,只記得字字句句都是幼稚愚蠢卻自以為情深的胡言亂語。
蘇瑾睜大雙眼追問:“然後呢?”
劉尋臉上帶著譏誚地微笑:“我還沒轉身,她身邊的女伴和同遊的貴公子們發出了低低的嘲笑聲,那女子彷彿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將錦盒拂落,讓我自重。”
蘇瑾輕輕啊了一聲,眼裡寫滿了遺憾和同情,劉尋笑道:“因為我當時胖得像頭豬,所以我的詩被認為是請人代筆,我的傾慕被視為侮辱和輕佻——以及以勢凌人。”自己最後在嘲諷譏笑中落荒而逃。
蘇瑾沉默了一會兒,輕輕安慰:“那是她的損失,不是你的,以貌取人的女子,配不上陛下。”
劉尋笑起來,原來,當年如果自己把這個結果告訴蘇瑾,得到的是這樣的回答啊,一個能將自己心中陰霾全部驅散的溫暖的回答。
可是當年,他卻沒有說出被拒絕的事情。
那個女子迎了出來,一邊替他脫衣服一邊殷勤地問他:“怎麼樣殿下,梁家小姐看了怎麼說?”
他看著她漆黑的雙眸,卻將那些受到的侮辱隱藏:“她很喜歡,還說我很有才華。”
她一張臉綻放出了笑容:“那她是答應殿下了?”
他卻支吾著搖頭:“她們世家女講究矜持呢,哪有那麼容易……姐姐,我忽然覺得,我現在一無所有,也給不了她什麼東西,還是先讓自己更強大才好,不然哪裡配娶這樣的女子呢?”
那個女子卻溫柔地安慰他:“患難之間的情誼更珍貴呢?梁小姐不嫌棄你失勢,矢志不渝,那就是最寶貴忠貞的情誼呀。有個朝代,有個男子叫劉病已,他是皇曾孫,卻因為太子被人誣陷,全家都死了,只留下他被人收留在獄中,後來皇帝后悔誤殺了太子,找回了他,記回宗室,收養在掖庭,日子卻也過得很是困苦,後來他迎娶了一個女子,叫許平君,許平君和他一起度過了最困苦的那個時候,後來皇帝駕崩了,劉病已被擁立為皇帝,許平君進宮被封為婕妤,當時的權臣叫霍光的,想逼著皇帝娶他的女兒,結果劉病已就下了一道‘尋故劍’的詔書,他在詔書中說:我在貧微之時曾有一把舊劍,現在我非常懷念它啊,眾位愛卿能否幫我把它找回來呢?大臣們知道他的意思,最後還是封了許平君為皇后,這就是有名的故劍情深的故事了,您看,梁小姐與您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將來你終於得成大業,不就也有了個對你最好的皇后了?” 微時故劍,患難與共,不離不棄,自己當時年少不知事,只注意那些虛榮而幻美的華而不實的東西,卻沒注意到,自己身邊也有著屬於自己的最珍貴的寶物。
自己當時只是勉強笑了笑:“這個劉病已,自己雖然當了皇帝,卻仍在權臣的威脅之下,雖然他勉強封了許平君為皇后,但是我覺得,這個許平君的結局,不會很好。”
蘇瑾當時沉默了一會兒,卻沒有告訴他故事的真正結局,卻笑著對他說:“殿下將來一定是乾綱獨斷的英主,一定不會掣肘於人,可以保護自己的皇后的。”
劉尋久久凝視著坐在對面的人,這個十年以後,再次回到自己身邊,面容卻絲毫沒有改變的女子,自己後來見過了許許多多的女人,卻沒一個是這樣的,她身懷不可思議的力量,卻反而極為自律,絕不恃強凌弱,有著一顆最溫柔善良的心。他披著黑暗無邊的鎧甲,把那些淋漓鮮血,嘶吼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