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兩柄刀面前。
“好!”她聲音淒厲,“還你個乾淨!”
單手一拍,托盤飛起,兩柄刀刺上天空,再閃電般落下。
她飛身迎上!
忽然人影一閃,撞向君珂!
“砰。”
“哧。”
“大帥!”
被撞飛的君珂,在地上一個翻滾爬起,一低頭,就看見蔓延到膝下的血。
她一呆,半跪抬頭,前方視線已經被遮掩,堯羽衛血烈軍的將領們圍成一團,連呼大帥,聲音急切,她卻看不清裡面發生了什麼。
人群縫隙裡,有鮮血蜿蜒流出,流向她膝下。
君珂眼睛都被那紅刺傷,霍然抬頭,旋風般撲了過去。
“讓開!讓開!”
她嘶聲叫喊,眾將急急讓開,君珂差點栽到納蘭述身上,頭一低,便見兩柄刀,明晃晃插在納蘭述臂上和腿上。
“納蘭!”君珂一聲痛喊,想要抱住他,卻又怕弄痛他的傷口。
納蘭述臉色蒼白,勉強笑了笑,道:“你剛才那個位置太傻了,會傷了筋脈的。”他還挪了挪自己手臂,道:“要像我這樣,傷肉不傷筋。”
挪動傷口痛得他眉頭一皺,君珂慌忙按住他,只覺得心口疼痛,痛那血跡殷然傷口,也痛他在此刻還不忘開玩笑安慰自己,咬咬牙忍住哽咽,也拼命擠出一點點笑意,道:“知道了……以後……不那麼傻……”
字眼堵在咽喉,她轉過頭去,轉眼又轉回來,道:“走,回帳包紮。”
“等等……扶我起來……”
君珂將納蘭述扶起,納蘭述一站起,臉上安慰君珂的笑意便蕩然無存,直直立在舒平面前,神色冷肅,隨即慢慢伸手,拔出穿過臂上和腿上的長刀。
長刀穿過肌骨發出細微的摩擦聲響,君珂死死盯著,攙扶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卻堅決不肯讓自己倒下。
萬軍屏息,看他們主帥,近乎漠然地,拔出穿身長刀,鏗然一聲,拋在舒平腳下。
長刀滿血,染紅草地。
納蘭述舉起受傷的手臂,特意將傷口對著雲雷士兵方向亮了亮,語氣裡毫無疼痛,平靜而譏誚地道,“三刀,六洞,至此完畢。雲雷眾位,你們可滿意了?還需要到醜將軍那裡檢查一下嗎?”
雲雷士兵們低下了頭,舒平躲閃著他的目光,默然退後。
“將醜將軍遺體送回大帳。”納蘭述吩咐一聲,幾個士兵上前抬走了醜福,舒平抬頭看著四周目光,垂下眼睛,道:“既如此,今日事,往日怨,到此……了結吧。”
沒有人回答他,每個人眼睛都是紅的,目光都是凌厲而憤怒的,也許憤怒未必對他們,但今日流的鮮血,終究落在了每個人心裡。
“雲雷不會再留下來,今日天涯作別。”舒平冷冷看著君珂,“君統領昔日欺瞞,有大帥這兩刀,我們也一筆勾銷。”
“從今之後,人間陌路,野牛嶺下,恩斷義絕!”
他以掌作刀,斬下一片衣角,再不看君珂一眼,霍然轉身。
他身後,復仇派的雲雷士兵一個接一個走上來,默默斬下衣角,再決然離去。
黑色的衣角不斷斬落,被風吹起,在草原春夜裡翻飛作舞,如無數黑色的蝴蝶振翅來去,又或者是新墳前,漫天灑了灰黑色的紙錢。
飄落如雪。
君珂默默立在這割袍之雪裡,身軀挺直,眼神空茫。
地平線上,那支倔強而孤獨的隊伍,漸漸走遠,似一片黑色的雲,終於飄過了她的天際。
那一年,十七歲少女初入燕京。
那一年,武舉擂臺上第一個大燕女狀元。
那一年,女狀元有了自己的第一支軍隊。
那一年,城郊大營,一群貼著狗皮膏藥的盟下大爺。
那一年,山谷裡關滿了嗷嗷叫的光身子老爺兵。
那一年,老爺兵從四肢不勤變成健步如飛。
那一年,一群“一流建制三流待遇”的老爺兵,打遍京城御林軍驍騎營。
那一年,武德門前,國歌唱響,腳踩驍騎營,失色御林軍,羞愧九蒙旗,天下武德,唯我雲雷。
那一年,陰差陽錯,天意森涼,煙雲蒸騰,血色燕京。
那一年,鮮血染紅的草地,割袍斷義的結局。
……
君珂的淚珠,在眼眶邊慢慢凝結,化成晶珠兩顆,流光閃爍,卻終究沒有落下來。
終究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