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要告訴你們,當初我在陛見的時候,就曾親耳聽過皇帝祖孫討論雲雷盟民,他們視你們為毒瘤,認為你們是影響大燕國力和未來的隱患,所謂的雲雷軍,從一開始就是他們的陰謀,按他們的計劃,將來要將你們打散了送上戰場,在各處戰場之上消耗乾淨,然後你們留在京中的家屬,自然由得他們處置。他們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動你們,但一旦有機會,大燕朝廷,絕對會不惜任何代價將你們拔除……”
“但事實上,拔除了我們的,是你們。”
“天意……”君珂黯然道,“兄弟們,求你們冷靜點,仁慈點,留下醜福一條命,留下我們的情分,給我們機會贖罪,大家一起向朝廷復仇,不好麼?”
“六萬親屬死亡時,誰給我們冷靜和仁慈?君珂!到了今天你還想利用我們?”
“別說了……”
君珂回頭,看著顫顫出聲的醜福。
“統領。”這自身被冤,母親懸樑,自毀容貌時都沒有落淚的漢子,此刻淚流滿面,衝得滿面鮮血淋漓,他直著身子,向著君珂,雙手掌心墊在額頭,緩緩伏下,行了一個最隆重的大禮。
“夠了……”他哽咽地道,“您做得,足夠了……醜福此生無憾……下輩子……下輩子……”
一句話沒有說完,他轉頭,對緊緊盯著他的納蘭述一笑,扭曲的面龐此刻笑起來竟然是溫暖的,輕輕道:“還有兩刀,只好委屈你們了……”
納蘭述眼神一閃,精芒暴漲。
醜福霍然起身,手一伸,舒平手中長劍已經到了他的手中。
隨即他吸氣,發出一聲低低的格格之聲,長劍劍鋒掉轉,閃電刺下!
“撲哧。”
寒芒一爍,入肉之聲細微。
一道血箭飛射,飆出三丈之遠,落入雲雷復仇派陣營之中,辣澆了他們一臉。
雲雷士兵神色震撼,滿臉血而不敢去擦——他們以為還會有猶豫衝突,未曾想醜福如此決絕!
先前一腔憤激仇恨無處宣洩,逼他死堅決凌厲,然而當醜福當真一劍穿心,他們忽然覺得茫然而空寂。
彷彿不知何以如此,而將來又該何去。
冀北聯軍士兵悲憤得眼睛發紅,被將官死命按住才沒有衝下來。
醜福晃了兩晃,因為一直被納蘭述扶著肩,他跪著的身子沒有倒,一柄長劍穿心而過,劍尖鮮血,滴滴落於初春草場。
他一口氣息未絕,直直望著被濺了一臉血的舒平,似在等待著什麼。
舒平也被震得忘記擦臉上的血,看看他穿心的傷口,臉上也掠過一絲黯然之色,隨即微微一躬,輕聲道:“一劍穿心,恩怨俱了。醜福兄,之後不論生死,雲雷和你沒有怨恨了。”
鍾元易冷哼一聲,“確定人家活不了,再來做好人!”
君珂一直背對著醜福,始終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她的背影慢慢僵硬,像一尊石像,沉沉矗在了地上,她姿勢那麼沉硬,像願意從此消亡在泥土裡。
在眾人都以為她要永遠站不起來的時候,她驀然頭一仰,雙臂一伸,發出一聲淒厲痛切的大叫。
叫聲尖銳,像鋼針一樣拔地而起,尖端刺入無上遙遠,夜空中層雲浮動,都似因此裂出罅隙,其間冷白的閃電一閃。
疼痛、悲憤、絕望、泣血之聲。
山坡上下數萬人,寂然僵立,凜凜至心動神搖,只覺得心頭壓抑憤懣,也如這漫天層雲突降,卻不知道如何持捅天之槊,將這霾雲戳破。
卻依舊有不合時宜的嘀咕聲,在這樣痛徹的嚎叫裡,低而清晰地響起。
“還有兩刀呢……”
譁然一聲,忍無可忍的冀北聯軍爆發了。
“你他媽的是人嗎?”血烈軍士兵撕下自己頭上的紅色布巾,恨恨砸到雲雷士兵臉上——這是他們單打獨鬥的挑戰方式。
“嗷唔——”么雞亮出利齒,群狼眼光幽浮。
“就算欠你們的命,今兒我也要先揍了你們,再自殺!”堯羽衛撲上前來。
“娘地,咱們算什麼窮兇極惡?”黃沙城的罪徒抱著膀子,大聲說風涼話,“和這些殺完人還要戮屍的比起來,咱們善良得像嬰兒!”
連雲雷一部分士兵都露出憤怒之色,一些本就走開的人,走得更遠了些。
舒平回頭怒視那說話計程車兵——這人是少根筋,此刻還不明白,自己已經犯了眾怒。
仰天長號的君珂,霍然一個翻身而起,半空中身形一折,已經撲到了舒平先前託過來的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