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問她哪來的這箱子,他出身皇族,生來便要富有天下,外物從來不放在心上。
君珂好半天恢復了點,軟綿綿地爬起來,隨即苦笑——她發現自己的內力,好像忽然沒有了。
好歹先前還有強盛狀態,現在連強盛狀態都找不到,虛弱狀態也沒了,她現在更像一個普通人,只是丹田之內,似乎還有一股真力遊動,卻已經不同於之前任何一股,而是一種全新的,更為純粹和凝練的氣息,更奇妙的是,這種氣息可以擬態,兼具她以前幾種內力的特質,想要腐蝕時可以腐蝕,想要冰冷時可以冰冷,想要大光明的時候可以大光明,遊走不定,轉換自如。
這實在是好事,這將使她不需要再擔心多種內力帶來的反噬,也不用再試圖在內力之間搞平衡,但問題是這美妙的內力太少了,少到幾乎和初練的人一樣,換句話說,短時間內,她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君珂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眼前還沒脫離危險,她忽然武功受制,回程之路又多困難。
“我們不能留在這裡。”君珂道,“剛才我一直覺得有動靜,我們必須走。”
納蘭君讓無聲負起她,君珂一讓,“我自己能。”
納蘭君讓理也不理她,一把將她抄起,君珂無奈,伏在他背上,閉上眼睛調息,在這樣的環境中她本來應該警惕地睜著眼睛,但不知怎的,她卻覺得閉著眼睛更有收穫,果然,當她閉上眼睛,沉下氣息,忽然就“看見”了自己的丹田。
她“看見”自己丹田內一縷白氣,晶瑩有如玉質,在緩緩繚繞體內氣海,以一種極緩而又從不停息的速度在增長。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不能說是“看”,卻清晰地知道一切直觀景象,君珂心中駭然——聽說道家修煉元嬰,神通內視,難道說的就是這種感覺?
在這種感覺裡,人對於外物的敏感也到了一個可怕的高度,她不需要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四面稀疏林木每一根枝椏上爬著的螞蟻,地上初長的春草偃伏的角度,不遠處河水下三米一條魚扎進了河底淤泥……十丈外一個矮小的黑影手臂輕輕一動!
“西北方向,長矛!”君珂忽然一喝!
納蘭君讓反應驚人,想也不想身子側翻,剛剛落地,“嚓”一聲輕響,剛才他站立的位置,插入一柄黑色的長矛!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駭然——這矛簡陋,但射矛人的手法卻驚人,夜色、遠距、林中,幾乎每項都不是射手的有利條件,但射出的矛,快得連納蘭君讓都沒察覺,差點躲不過去!
君珂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忽然有了極其靈敏的感覺,剛才的一矛,很可能就會將她和納蘭君讓穿成人肉串。
此時卻已經來不及思考,君珂的視野裡,人影紛紛閃動,長矛雨點般飛來。
“東南方向三步!”
“西側,前衝!”
“上往北!”
“退!”
矛飛如冷電,撕裂這林中寂靜與黑暗,不停地擦破樹木,露出白森森的樹身,樹皮被極速的穿刺力刺得爆射開來,炸出一蓬一蓬的碎屑。
納蘭君讓負著君珂在這樣的碎屑如雨中穿行,按照她的指示前進後退,很多時候一些動作不合時宜,可君珂怎麼說他都不予懷疑,移動的速度漸漸越來越快,淡金色的衣甲連綿成一片耀眼的金光,在這黑夜裡明明是最清晰的靶子,但隨著君珂越來越看得清楚,隨著他越來越熟悉戰場,那些一開始還能擦著他衣角的矛,漸漸便連他的步子也追不上了。
對方武器似乎不足,殺傷力比較強的矛漸漸的稀了,這回換了自制的箭,不得不說對方射術精妙,為君珂生平僅見,如果不是君珂忽然提高,早就受傷。
衝過幾輪箭雨,君珂的視野裡已經出現大批的矮小黑影,靠得這麼近,這些人依舊沒有驚慌,一邊射一邊後逃。
“左一丈!”君珂低喝。
納蘭君讓身子一飄,腳跟向右一轉,卻在即將右轉的時候忽然向左狂撲,手一伸,已經抓住了一個正欲逃跑的人。
“你是誰……”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問出,那人忽然身子一扭,納蘭君讓就感覺手中忽然滑過了一條泥鰍或者一條魚,那人竟生生從他的掌握中滑了出去。
不過那人也沒能逃開,一隻手臂忽然擋在了他面前,手指成爪,正對著他咽喉,一把便扼住了他的咽喉——看那樣子,就像那人正要把自己的咽喉送到她面前去一樣。
那手臂自然是君珂的,她內力雖然暫失,眼力和觀察力卻到了頂峰,先一步猜到了那人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