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她狂猛地一拳捶在地面,轟然一響,青石地面射開數十條裂縫,縱橫如蛛網。
“為什麼置我於人世間!”
室內諸物,嗡嗡震動,長風寂寂,撩起髮絲,掠過她冰涼的臉頰。
不知何時,淚痕已幹。
君珂慢慢地,坐起身來。
她眼睛裡已經沒有淚水,甚至沒有情緒,神情漠然,只是在那樣的漠然底,隱約閃動著決然的情緒。
沒時間了,痛苦怒責,自怨自艾,都挽救不了納蘭君讓的生命,不過一時半刻,她再找不到速戰速決的辦法,他就必死無疑。
君珂吸一口氣,起身,把自己的臉洗乾淨,到床邊仔細地在納蘭君讓身上查詢了一遍,將所有可以確認或者懷疑他身份的東西都找了出來,用自己的腰囊裝好,埋在了屋外地下。甚至連納蘭君讓身上質料華貴的錦袍,都讓小二另找了普通衣服來換上。
然後她背起納蘭君讓,出了客棧,直奔知縣衙門而去,出門時,順手揭了一張懸賞告示。
她先前進城時辰還早,此刻街上人漸漸多了,見她一個女子,竟然揹著個男人公然行路,都面露驚駭之色,不多時,她身後便聚集了一群小孩,在後面不住扔石子,拍手歡唱,大聲嬉笑。
君珂面不改色——這世間苦痛為難,她嘗得已經夠多,這算什麼?
她神色冷漠,面如霜雪,黛青的眉沉沉壓著剔透的眸子,偶一轉眼,金光微閃,容色乍一看並不絕色,但氣質特別,優雅而又有煞氣,令人望過去,凜然而又震懾,一時人們忍不住紛紛跟隨,卻無人挑釁。
君珂直奔衙門,衙門前一排衙役正在耳房裡蹺腿聊天,忽然聽見外頭人聲沸騰,有人探頭一看,立即驚聲道:“看,美人!咦,背個大男人的美人!”
這下子所有人都擁了過來,一個衙役立即迎了出去,“姑娘這是要……”
“砰。”
君珂一腳,便將他踢了出去,重重撞在緊閉的衙門大門上,轟然一聲門竟被撞開。
四面靜了一刻,誰也沒想到這優雅嬌俏的女子,竟會在衙門前悍然出手,還這麼兇猛,一堆大人立即趕了來,將自家剛才跟在君珂後面嘲笑扔石頭的孩子,摟在懷裡拖回了家。
這一腳如此兇猛,衙門內響起緊急呼哨,一大群衙役撲了出來,君珂冷笑一聲,直直衝入人群,拳影翻飛,指南打北,人群像開了花,不斷飛出人影,跌了個滿地爬。
“有人殺上衙門啦!”圍觀的百姓轟一聲作鳥獸散,赤羅邊僻小城,來個土匪都是滿城震動的大事,這麼多年來,何曾見過這等陣勢?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赤手空拳打上一城重地,知縣衙門!
衙門內外,一片沸騰,那些滿地爬的衙役,慌忙回去報信,隨即後院匆匆奔出來一群人,中間一個穿官服的黑胖子,還有一個青袍白髯老者。
君珂一看那青袍白髯老者,就確定那是和柳杏林齊名的殷山成,醫生身上那股味道,她熟悉得很。
“大膽女賊!竟然衝撞官府重地!”中間黑胖子指著君珂,憤怒得連下巴上豆大的黑痣都在顫抖,“來人,給我拿下!打入大牢!”
衙役們轟一下撲出來。
君珂唰一下抬起手。
衙役們轟一下往後蹦。
君珂張開手,手中一張懸賞告示,她把告示貼在自己臉邊,對著所有人,“嗯?”
“嗯?”大家齊齊直著眼看她。
這姑娘傻了吧,抓了個破畫幹嘛呢?賣畫的呢?
君珂皺眉,把畫像又往自己臉邊靠了靠,偏頭看所有人,“嗯?”
“嗯?”大家齊齊偏頭看她。
哪家善堂裡跑出來的女瘋子?
君珂抓狂——這批二貨看不出這是她的畫像嗎?
她抖著畫像,比著自己的臉,“像不像?嗯?”
大家齊齊搖頭——一根眉毛絲都不像!
眾人的眼光,開始由畏懼變成憐憫,唉,好眉好貌的,卻是個瘋子,還是想出名想瘋了?這懸賞畫像是什麼人?據說是大燕第一個武舉女狀元,文武雙職司,文職供奉,武職三品,手掌軍權,麾下兩萬雲雷精銳!那得是什麼人?當今之世女子第一人也當之無愧,更牛的是,這女人還造反了!聽說帶著兩萬人殺進燕京,一個晚上殺了燕京十五萬人!這麼個女凶神,女煞星,女霸王,女太爺,你一個女瘋子,真是瘋到家了才以為自己是她!
邊陲小城,資訊閉塞,這些小官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