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親兵拖著一個麻袋快步從背牆落下,麻袋裡倒出一個人,五花大綁,只穿裡衣,滿身傷痕,鼻青臉腫。看起來和查近行有幾分相似。
親兵把那人拖到查近行面前,掏出匕首割斷了他的繩索,查近行震驚之下反應也快,立即幫著把那被綁的人按他原來的姿勢跪好。
君珂從桌案下探出頭,嘻嘻一笑,對查近行一揮手,做個“快走!”的手勢。
查近行感激地看她一眼,攜著兩個親兵,飛快地從監斬臺後牆上越過。
君珂心想,今兒可學了韋小寶一回,韋爵爺法場換茅十八,君統領法場換查近行,真是天上地下一對奇葩。
她把桌上沙漏倒放,又把西洋表開啟調了調時間,看看跪著的那垂頭喪氣的軍官,眉頭一皺,心想小查一直精神昂揚,上來一下就垂頭喪氣,可不要給人看出破綻來才好。
眼看底下護衛還沒回來,紛亂未休,兩個劊子手直挺挺背對這邊不敢回頭,一邊暗贊盟下大爺們可太會鬧事了,一邊一不做二不休,放倒沈夢沉,伸手就扒他的官服。
嘿嘿,誰叫你裡面不穿?裸奔吧!
天定風流之千尋記 第八十四章 心劫
她三下五除二扒了沈夢沉官服,自己胡亂套上,抓起沈夢沉官帽戴上,沈夢沉靜靜睡在椅子上,君珂努力控制不讓自己眼睛亂瞟,還是禁不住地看了一眼,臉皮子又湧上一陣可疑的紅。
哎,某人身材面板,永遠這麼養眼啊……
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毫無愧意地肚子裡罵一聲“色女”,君珂學著沈夢沉的步伐,一搖三晃,奔到“查近行”身前,狠狠踢了一腳。
桌子底下負責和她唱雙簧計程車兵立即道:“你這不識抬舉的東西,今日終惡有惡報!”
兩個劊子手背對這邊聽見這句,心想難怪丞相大人莫名其妙要把人提上來,原來和這人有宿怨,臨死前抓緊機會要羞辱他來著,唉,右相大人心眼也真小,這人家都快被砍頭了,你何必還要來這麼一腳呢。
“把人拉下去吧,別誤了時辰。”君珂回到桌下,“沈夢沉”懶懶吩咐,兩個劊子手連忙應是,回頭將“查近行”拉起,見他原先高昂的頭已經垂下,滿頭亂髮悽慘地遮住眼睛,心中嘆息一聲,也不忍再仔細看他的臉。
人拉了下去,在刑臺上一跪,君珂飛快地把籤一扔,“斬!”
籤扔出去的時候她心中一跳,想起這條命算是終結在自己手中,微微有些猶豫,然而那籤細長而滑,瞬間就從她指間滑了出去。
“啪。”
死籤落地,其聲清脆,如生命驟折。
“唰!”
鬼頭刀在劊子手掄開的膀子中劃開一條燦亮的弧線,像長空裡落下的一截閃電,劈裂肉體與塵世最後的連線,換一個朝陽如血。
一截頭顱骨碌碌滾了出去,恰逢此時雲雷士兵和驍騎士兵互相推搡起來,混亂中不知道誰的武器被奪了扔出去,砸在刑臺上鏗地一聲,有人爬上來揀,更多的人跳上去追打,再次在鮮血橫流的刑臺上糾纏在一起,等到這堆人撿起武器,被趕來的護衛強行分開逐下臺,地上那個滾落未及撿起的頭顱,早已被踩得不辨模樣。
驗頭顱這一例行事務自然是做不成了,兩個侍郎連看也不敢看一眼,示意劊子手拿上去給沈夢沉驗明正身,立在臺下對雲雷軍和驍騎營連番呵斥,先前他們無論怎麼鬼喊鬼叫,雲雷軍都置之不理,此刻兩人一喝,眾人突然都轉性收聲,連連告罪,剛才還一團亂眼看無法收拾的局面,轉眼就偃旗息鼓,倒把兩個侍郎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君珂此時已經又回到桌下,準備把沈夢沉的衣服給他穿回去,然後桃之夭夭。事情進行到這一步,查近行已逃,“囚犯”已死,已經算是塵埃落定,至於誰誰事後有什麼疑惑,她管不了那麼多。世上本就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能掩住計劃的只有錯綜複雜的利益關係。沈夢沉和兩位侍郎就算發覺有疑問又怎樣?囚犯出了問題最大的責任者是他們自己,衝著這點,他們也會上報個“監斬完畢,囚犯授首”的。
所以君珂心中大定,心情極好地飛快竄回去,一邊匆匆脫衣服一邊伸手去拖給她扒光了藏在桌子下的沈夢沉,這一摸,渾身突然一炸!
人呢?
藏在桌子底下的人呢?
君珂不敢置信,彎身探頭一看——桌子底下空空蕩蕩,哪裡有沈夢沉身影?
君珂呆在了那裡,好好一個大活人,中了毒,還沒穿衣服,這也能憑空失蹤。
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