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珂看向城下的眼波,平靜決然,確實毫無怨尤。
納蘭述也一直仰頭看著她,這個平日裡愛吃醋的男子,此刻看兩人“攜手相攙”,卻比君珂還平靜。
納蘭君讓剛才特意拉了君珂上前一步,好讓納蘭述看見他們,而且兩人衣袖垂下,手腕上的手銬誰也看不見。
但納蘭述就像也有君珂的神眼一樣,鎮定平和。
因為他懂她的博大寬容,大局為重。
她也懂他的責任所在,絕不衝動。
先前策馬而來那聲大喝,那凌厲一箭,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吸引納蘭君讓注意力,好讓君珂趁機施展手銬罷了。
君珂早在越過納蘭君讓肩頭的那一霎,便看見納蘭述策馬奔來,兩人的默契,使他們幾乎一個眼神交流,便完成了計劃。
納蘭君讓看見這樣的眼神,只覺得心又似痛起,不是很痛,有點麻,像無數噬心的螞蟻,毫不客氣啃齧而過。
城門開啟,懸門定住,大軍如海潮分開,留下通往燕京之外的路。
“醜福,請你帶著公主屍首先走。晏希小陸許新子帶著么雞紅硯在中間,小戚,你和我斷後。”
納蘭述的安排無人有異議,醜福牽過自己的馬,將向正儀接了過去。
最危險的就是最前面和最後面,如今向正儀屍首在前,這是對她的尊重,大燕士兵也必將因此不敢亂動。
“留下公主屍首。”納蘭君讓突然道。
“不能。”君珂立即回絕。
“她理應歸葬燕京。”納蘭君讓不敢讓向正儀屍首被堯羽衛帶走,她慘死於城門,死於皇朝箭下,這要給邊軍將領們知道,立即就是一場軒然大波,後果難以預計。
“人都死了,你就不要指望留下她屍首封鎖訊息了,這是不可能的。”君珂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就算你拼命留下她的屍首,只要堯羽衛活下一個人,都會拼死將訊息傳給各地邊軍。到時候來句,大燕殺了向正儀,並不許她歸葬父親身側,你們更吃不消。”
“燕京土地如此骯髒,我怎麼能將她留在這裡?她自己定然也是不願的。”君珂輕輕嘆息一聲,“殿下,以你心性,定然也欣賞並惋惜她,不要為難她。”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稱呼納蘭君讓殿下,第一次表示出對他人品的稱許。納蘭君讓心中一動,微微一嘆。
“正儀認識你,也是她的福氣。”
君珂慘然一笑。
城門口萬軍林立,刀槍劍戟直直向天寒氣逼人,森然殺氣裡,堯羽衛若無其事,攏著袖子穿過。
“站穩些,不要被大爺風采嚇尿了褲子!”
“爺英俊嗎?你那麼盯著爺幹嘛?”
“兄弟,褲襠破了。”
大軍憤怒——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物!
但也有些心驚——這樣殺氣凜然的場合下,神色不改還能耍流氓的護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護衛隊?
醜福帶著向正儀屍首安然渡過。
護持中段的瘦猴小陸他們安然渡過。
三百護衛安然渡過。
最後只剩下了戚真思和納蘭述。
“去吧。”納蘭述淡淡道,“雲雷軍必反,讓醜福帶好他們,他在雲雷軍威望僅次於君珂,記住我的要求,要像保護堯羽一樣保護他們;你帶好堯羽三百人,咱們還有大約千人,在三水縣附近,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奔了冀北還是來燕京接應我,你出去後立即聯絡。”
戚真思站著不動,撩撩頭髮,笑了笑。
“不打算出去了嗎?”她道,“真巧,我也是。”
“怎麼會?”納蘭述立即否認,“大局為重,你不要小看我。”
饒是心情悲傷,戚真思也忍不住被他氣得一笑,正要說什麼,驀然前方一陣大響,如天雷相擊轟然落地,遠處地平線上煙塵漫起,遮天蓋地的煙塵裡,出現黑壓壓一層霾雲,那層雲卻是移動的,正用一種驚人的速度向城門逼來,所經之處,大地顫抖,蒼天呻吟。
“騎兵!騎兵!”城頭瞭望計程車兵,驚恐地大喊。
不用他喊,此時城門口所有人已經隱隱看見,煙塵裡,足有上萬騎兵策馬狂奔而來,最前方的招展的旗幟,黑底金字大旗,兩個篆字。
“雲雷”!
雲雷軍到了!
“關城門!快關城門!”城下大軍指揮驚慌失措,等不及納蘭君讓下令,連連大喊,“關城門——”
數百士兵衝過去,全力推軸承,大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