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一道劍光正好無聲地從她頭頂掠過。
那人一劍落空應變奇疾,劍尖立即垂直向下一刺,君珂卻已經滾出原地,抽出腰間長劍,估算著對方身形,自下而上一劍反撩。
兩人劍尖交擊,沒有聲音,君珂的劍像貼上牆壁的蛇,無聲地游上去,直取那人手腕,那人似是知道厲害,竟然撒手棄劍向後便退,君珂倒是一怔。
一怔間忽覺身後冷風逼人,竟似有無數鋒芒逼向後心,百忙中一個倒翻退向牆邊,她後退也沒忘記剛才這個方向有敵人,人沒到劍已經反手刺了出去。
然而劍尖不過挑起一縷溼淋淋的黃色煙氣,身後的人竟然沒有等著這千載難逢的殺人良機,自動退開,君珂的劍收勢不及,哧一聲刺進了牆壁,牆壁卻如豆腐,竟然一剖便開,身前人影一閃,砰地一拳擊在了已經破開的牆壁上。
轟隆一聲塵霧瀰漫,那牆竟然被這一劍一擊擊碎,露出一個巨大的豁口,君珂的身子正在全力前傾,頓時收勢不及,連劍帶人,向前直射。
隔牆也是濃密的煙霧,氣氛不對,君珂正要站穩自己,驀然煙光裡冷電一閃,勁風撲面,一柄長劍,已經無聲倒射而來!
來者出招沉雄狠厲,殺氣一往無回!
隔牆果然也埋伏了殺手!
君珂心中憤怒,回劍一橫,鏗然一聲大響,君珂蹬蹬蹬連退三步,手臂痠麻,正震驚殺手一般走詭異輕靈一路,這人卻好雄渾的內力,對方已經不依不饒,趁勝再殺上來,袍角飛卷之間,攪動煙氣晃動,一陣陣凜冽的嗆鼻的風,人的視野越發不清。
君珂被那勁風逼得說不出話,她怕煙氣有毒也不敢出聲或肆意呼吸,身前那人纏戰不休,她得打出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身後還有追過來的殺手,時不時抽冷子來上一劍,那些人似乎有心戲耍,並不在她背後猛施殺手,卻將她一次次逼到正面對手的劍尖,似乎有心要讓她死在對方手裡,或者對方死在她手上。
煙氣濃密,不見身形,長劍橫劈豎砍,將宛如實質的煙氣切割成一塊一塊,轉瞬又密密地合攏,君珂鬥得煩躁,無奈之下,劍光一閃,不退反衝,撞入對方懷中,肘底一翻,一抹冷電已經無聲出現在她的肘口。
肘底劍,近身殺手!
她拼著挨一劍,先解決這個強敵,才有生機!
與此同時,對方似乎也到了極限,驀然一聲低喝,闊大的劍光施展開,懸空裡白練一閃,劍風巨大的力量一瞬間將濃霧破開,現出一道滾滾光柱,光柱裡那人扭腰、轉腕、沉肘、揮劍!
低喝驟響時君珂便已經心中一震,覺得這聲音熟悉;對方扭腰轉腕時,更覺得這動作熟到印象深刻;當濃霧被劍風逼散,乍然現出對方的身形,君珂頭一抬,便如巨雷劈在了頭頂!
那人一眼看見她,也是一怔,眼神裡湧現驚駭。
驚駭的不是看見彼此,而是此時,各自殺招,招式已老!
君珂的肘底劍已經觸及納蘭君讓心口要害。
納蘭君讓的闊劍已經逼近君珂的腰!
納蘭君讓霍然撒手,棄劍!
長劍脫手,在煙霧中一閃而逝,身後勁風凜冽,身前肘底劍近在咫尺,他已經沒有可以抵擋的武器。
一瞬間納蘭君讓心中滾過一句話:“不想竟死於煙花巷中……”
身前身後,銳器冰冷的氣息近在咫尺,寒氣滲骨。彷彿是多年前的雪,他在院子裡踏雪練劍,皇祖父突然駕臨,他一劍落雪就地參拜,手中長劍沒有離手。
當時御林軍總管要求他棄劍,才七歲的他搖頭,並無理由,卻絕不棄下手中武器。
皇祖父卻不曾責怪他,反而十分喜悅,說我皇族子弟,就該有這份謹慎和堅執。
他當時跪在雪地裡,默默想,這一生,誰也不能叫他自願丟了武器。
不曾想多年後,於煙花巷裡,殺手圍攻中,生死頃刻,他棄劍。
或許如果當時多想一會,這劍就不會再棄,然而真棄了,似乎也沒有多想,似乎也沒有遺憾。
在生死那一霎,他終於第一次來不及思考那許多利弊權衡,只服從於心。
他撒手,準備用肉身,對付身後的殺手。
君珂這時候也什麼都來不及想。
斬腰而來的劍突然沒有了,她也沒有注意,她全部的精神氣,都在解決自己的殺招之上。
肘底劍因為近身,易出難收,百忙中她霍然反肘。
反肘,劍尖翹起,掌心向內向下而去,全力使出的勁道無法立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