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曉得自己已經成為某些人口中的那誰……
==
八大胭脂巷,每條巷子都深而曲折。曲徑探幽,山重水複,取的就是隱秘好藏的優勢,誰家的潑辣娘子追進來,不繞昏她絕不罷休。
所以哪裡發生了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就找準地方,瞻之在左,忽焉在右那幾乎是必然的。
納蘭君讓漸漸也進了巷子深處,在他的耳裡,聲音的來源是桃李巷,和君珂尋找的杏花巷一牆之隔。
他從東往西進,避人群而行,追著聲音而去。君珂從西往東來,撥開人流,眼神審慎地盯著四周。
越往巷子深處,周圍人越少,納蘭君讓慢慢停住了腳步;與此同時,君珂也在牆的那頭駐足。
兩個不停出沒危險中的人,幾乎同時感覺到了不對勁,隨即也幾乎是毫不猶豫,連思考都沒有,轉身就走!
各自背向那一霎。
“噗。”
聽起來像是哪裡的煙花火線初初點燃的聲音,在這人流花流鬧如織,遍地胭脂煙光的花柳巷,這種聲音幾乎再尋常不過,八大胭脂巷有個規矩,如果遇見了新開包的嫖客,不僅要給他封紅包,走的時候還放一簇煙花,眾人都見怪不怪,笑著讓開。
隨即果然便是一簇星火哧哧冒起,剛展開的時候確實是普通煙花模樣,然而那金色星火冒到一半,霍然展開!
像烈日剎那間迸射,萬千星光瞬間炸裂,炸出了穹窿萬丈炸出了十萬裡黃沙,炸出了天河倒傾炸出了黃河翻波,大片大片的黃色煙氣夾雜著灰黑的碎屑噴灑開來,轉眼便將桃李和杏花兩個巷子周圍十丈都遮得嚴嚴實實,伸手不見五指。
煙氣裡傳來人們的咳嗽和驚呼,雜沓的腳步聲急促的喘息聲慌張的呼喚聲迷茫的摸索聲,四面頓時混亂得翻漿。
納蘭君讓的護衛大驚失色,一邊用力揮去煙霧一邊憑記憶往主子身邊靠攏,這些訓練有素的護衛沒人呼喊,以免暴露目標,他們紛紛抽出武器,擋住了四面八方,然而那煙氣竟然濃密得宛如實質,武器拔出來,自己都看不見。
納蘭君讓突然沉下了身體,伏在地上。
煙氣從特製的煙火棒中冒出,離地面有一定距離,只有從底下,才看得清敵人來自何處。
他一頭趴下,護衛們還看不見,納蘭君讓順手扯下了身邊的雲七,雲七霍然醒悟,急忙也趴了下來,一邊踢身邊的人讓他們從低處查敵。
這樣一個個傳遞過去,難免有外圍的侍衛,還沒得到通知,正在凝神等待著不知潛伏在何處的敵人,從噪雜的人聲尋找異音,忽然,“哧。”
極輕的一聲,像有人在遠處輕輕撕破一張紙,伴隨著聲音,深黃色的煙氣裡一道劍光如毒蛇,剎那間獠牙一閃而沒。
獠牙撕扯之處,一串深紅的血珠,熟透了的櫻桃一般,滴溜溜滾在灰黃的煙光中,落地的聲音微脆。
“哧哧哧。”
細密的聲音接連響起,綿密如人連續吹落枝頭蒲公英,那些聲音快速有力而乾脆,讓人聯想到精準而有效的出手,幾乎每次聲音發出,都伴隨著一串儂膩的血珠濺開滾落,接連潑出了十幾串,從不同的方向在一色深黃裡招展妖豔,不再如零落的櫻桃,而是春季裡葳蕤綻放在沙漠邊緣的串串紅。
血光每次亮起,都有身體無聲無息倒落,卻沒有落地的聲音,一雙雙手鬼魅般伸過來,將落地的屍體一扯,一雙黑色的薄底快靴踩著屍體,輕盈地一躍,毫無聲息落向已經漸趨薄弱的圈子中心,人還沒到,薄而透的劍光,已經割裂濃密的煙氣,尖銳的劍尖,像冷笑的眼一閃。
伏地的納蘭君讓,抬起頭來,掌心裡長劍一翻,劍尖已經對準了那偷襲者的要害,只等著對方撲上他的劍尖,然而便在此時,突然聽見身後一聲巨響,塵灰瀰漫,碎磚亂飛,牆壁驟然破了一個大洞,一股殺氣和熟悉的劍鋒逼人的寒氣透後心而來,納蘭君讓沒想到背後也有敵人,不及思考,霍然轉身揮劍倒射——
==
在煙氣炸起的那一刻,不分地界的煙氣,同樣籠罩了隔鄰的杏花巷;殺手也不分物件,同樣圍住了那頭的君珂。
這些人第一要務是殺她,如果殺不了,逼她到納蘭君讓被刺殺的地點附近,或者讓她在今天受傷,都算完成任務。
煙氣起的那剎,君珂就地一個打滾,啪啪踢走了身側的無關人士,以免等下遭受無妄之災,落下時她也趴在了地上。
都是從風浪中走過來的人,在危機之前擁有最正確的判斷和抉擇。君珂趴落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