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對戰看似平常,卻是極其獨特的打法,靈活而有效,體現著堯羽衛搏擊技術和君珂個人靈性的精華。奪刀需要能力、棄刀需要膽氣、看準刀柄上的力道中心需要眼力,最後能夠順著包圍圈力道漩渦橫刮一圈,需要精準的計算和巧勁。
正如戚真思所說,女子力氣不足,不要和男人拼力氣,要學會借力打力,將別人真力借為己用。不懂踩著男人頭往上爬的女人,不是好女人。
君珂將這一點體會得很好。
武器齊齊落地,聲響啷然。原本負手背對他們冷笑等著君珂被擒的納蘭君讓,霍然轉身。
他挑高眉,注視面面相覷的護衛和冷笑回望的君珂,一向淡定穩沉的容顏,也不自禁地露出微微震驚。
他的護衛他知道,不敢說人人一流高手,也是經過層層選拔的精英。有每三年一次武舉的佼佼者;有燕朝第一強軍雷火軍的百戰強兵;有來自親近朝廷的武林教派的優秀弟子;也有大內侍衛營中有一技之長的貴族兒郎。這樣一支護衛隊伍,除了傳說中很有特色但無人見識過的納蘭述的堯羽衛,他自信天下無人能夠隨意擊敗他們。
然而今日,這個一看就知道根骨雖好,但練武不久底子不厚的少女,竟然在圍攻之下,三招落了他護衛們的武器。雖然她是借力,但是這般智慧靈活,又有名師指導,假以時日,誰能制她?
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奇怪情緒——是誰,用最合適最聰明的辦法,將這顆被耽誤了的好苗子,培養到如今的熠熠光彩?
能將這少女打磨出來的人,會在她心上射下怎樣的投影?
納蘭君讓突然覺得微微疲倦,他近乎擁有一切,但為這一切也常失去一切,這世上很多有意思的東西,都誕生在別人的歡樂裡。
他這裡震驚不語,護衛們誤解了他的意思,都以為自己給主子丟了醜,頓時惶愧無地。納蘭君讓素來馭下極嚴,鐵血軍規,護衛們自覺眾人圍攻還敗在一個少女手下,實在無顏以對,對望一眼,齊齊撿起地下武器。
納蘭君讓還在走神,以為護衛們要再戰,君珂卻是一驚,先是擺出防禦姿態,隨即發現眾人眼神不對,刀鋒也是向著他們自己。
“你們要自殺嗎?”她突然大聲問。
護衛們被問得一呆,舉起的刀停在半空,走神的納蘭君讓,一驚之下看過來。
“死吧,快點去死吧。”君珂冷笑,“千古艱難唯一死,死確實是最高貴最紳士最有勇士風範的結束方式。快點,自殺吧,自殺了你們主子面子就回來了;自殺了我就可以無人阻擋地走了;自殺了就給兄弟們做了動不動就死好榜樣了也給你們主子掙了刻薄待下的好名聲了;從此後打輸一次死一次,打輸一次死一次,沒多久你家主子身邊就光蛋了,然後就留他一個牛逼的人,走著二逼的路,讓傻逼們無路可走地去苦逼了!去吧,死吧!”
“……”
護衛們面面相覷,正待趕過來的納蘭君讓險些一個踉蹌。
這都叫什麼話啊!
怎麼明明滿篇極好的道理說出來卻這麼不能聽啊。
怎麼說出來這麼不能聽卻還覺得滿篇都是道理這麼說最牛啊。
“發什麼瘋!”納蘭君讓雖然被君珂雷到,好在腦筋好用,當即怒斥護衛,“勝敗兵家常事,誰允許你們自輕性命!你們是要隨我主僕恩義到老的,這點小事,值得麼!”
護衛們慚悔地叩謝主恩,滿面感恩涕零,納蘭君讓暗叫僥倖,剛才怎麼就走神了,還虧了這丫頭一番話提醒,不然真要讓護衛們死在當地,他失了幾個精悍護衛還是其次,還難免屬下離心,更糟的是,傳出去他難免落個刻薄寡恩的名聲。
想到這裡心中不禁一動,抬頭仔細看了君珂一眼——這丫頭倒是明白,緊急之下挽救人命一番話,看似滿篇嘲諷反話,其實句句都正中要害。
君珂撇了撇嘴皮子——算你滑頭,還趁機給你屬下賣了個好。
這麼一來,護衛們看君珂的眼色已經有了幾分感激幾分好奇,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鬆解,再說什麼凌厲的話也出不了口,納蘭君讓心中鬆動,卻覺得難以下臺,正在沉吟,他的護衛中,最靈活機變的雲七走了上來,在他耳邊輕輕道:“主子……還是放她走吧,咱們還有要事要做,陛下下令一定要找到那個神眼女子……現在這麼個人帶在身邊,將來只怕對您不利……”
納蘭君讓心中一動,正要點頭,君珂忽然回過頭來。
她耳力極好,已經聽見了雲七的話。
搞了半天,原來納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