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少女語氣中的堅持與澄澈,心中突然就有些恍惚……何其相似,何其相似,當年那人翠衣粉面,也是如此驕嬌傲然……牧傾寒微微垂目,依舊不回答什麼,只是宣誦佛號的聲音越來越大,北堂佳期惱怒不已,上前欲要逼問,卻咬著嘴唇剋制了片刻,到底沒有說出來,只道:“戒塵,你實話告訴我,為什麼你不願意答應?難道是因為我是公主麼?若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的女兒,那你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你是擔心我們要在一起並不容易是麼?你說,到底是不是?”
北堂佳期說著,遲疑了一瞬,忽然就從身後張臂緊緊地抱住了牧傾寒,她沒有什麼少女應該有的羞澀,只是眼神中流轉著刀鋒一樣的決絕,似乎要把這個人牢牢鎖在自己的雙臂當中,不許他躲避,牧傾寒微微一滯,有心運功將少女震開,卻聽北堂佳期狠狠道:“……我不在意你的家世,你的身份,你是出家人也好,是普通人也好,統統都和我沒有關係,我只知道我喜歡你,要你做我的駙馬,你聽到了沒有?我要你做我的駙馬,而不是念這勞什子的佛經!”
“我就是喜歡你,從幾年前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好象早就已經見過面了……”北堂佳期輕輕囈語,她緊擁著牧傾寒,不肯放手,男子身上的溫度讓她覺得安心,彷彿有了什麼著落一般:“你真的從來都只把我當成小孩子麼?可是你知道嗎,這些年你在看我的時候,你的眼神卻往往是一個出家人不該有的樣子,分明是喜歡我,我不信是看錯了。”
牧傾寒保持著原本筆直站立的姿勢,並沒有運功震開身後的少女,更沒有轉過身去的意思,他只是手中緊握著佛珠緩緩捻動,沉聲道:“……公主年紀還小,有些事分辨不清,日後公主長大成‘人,自然會有美滿姻緣。”北堂佳期聞言,頓時心中一涼,立刻冷然道:“什麼美滿姻緣!你就是我北堂佳期的姻緣!我的駙馬除了你戒塵,不會再有旁人了!”話音未落,突然一股大力傳來,北堂佳期猝不及防之下,頓時就被震開了幾步,牧傾寒回過身來,一拂僧袍,動作堅定而決絕,與少女拉開了距離,日光下,花海中,男子的神情冷淡而疏遠,道:“……貧僧已經年近四十,向來只當公主是晚輩,若是讓公主誤會了什麼,是貧僧的罪過。”北堂佳期變了臉色,當即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卻見牧傾寒立刻又退開幾步,一邊數著佛珠一邊漠然道:“如此,日後公主便不應再與貧僧見面了。”北堂佳期聽見這話,立刻微微白了臉,先前的喜悅與期待早就不知道丟在了哪裡,只覺得渾身發冷,幾乎不能相信,直如同被刀子割著心頭一般,半晌,才極力定住心神,一字一句地咬牙質問道:“……你說什麼?”
牧傾寒卻不再答話,只一粒一粒地捻著佛珠,北堂佳期狠狠道:“你休想!你要我走,我卻偏要時常來見你,我忘不了你,你也別想忘了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待我,我說過了,我不在意家世,雖然你從前的事情我全部一無所知,甚至連你的俗家名字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是這些全都無所謂,你是什麼人不要緊,只要我喜歡你,父皇他總會答應的,哪怕你是出家人也一樣!”牧傾寒聽了‘父皇’這兩個字,忽然就轉過身背對著北堂佳期,如此,少女就再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只聽見牧傾寒聲音淡淡道:“公主身份尊貴,日後自有大好姻緣,貧僧是方外之人,早已沒有紅塵之心。”北堂佳期強忍著心中酸楚,只硬生生地道:“我做什麼不與旁人相干,誰也管不著!”卻忽見牧傾寒僧袍一動,那隻杏色鴛鴦香囊便掉在了地上,北堂佳期見狀,立刻上前去拾,然而等她再抬起頭來時,牧傾寒卻已經大步離開,北堂佳期沒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大聲道:“……你走,你走,我看你能避我到什麼時候!你休想!”
直到將近中午時分,北堂佳期才怏怏回到了皇宮,她並沒有回宋妃那裡,而是去了永仙宮。
一進去卻見北堂尊越坐在桌前,提筆不知是在作畫還是寫些什麼,北堂戎渡正立在一旁,滿面微笑地與其說話,北堂佳期見了這一幕,忽然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分辨不出這是什麼,卻想起先前與牧傾寒見面的經歷,此刻見了祖父和父親,不覺心中酸楚,委屈極了,一時卻還得忍著,規規矩矩地上前行了禮,道:“……給皇祖父、父皇請安。”北堂戎渡抬眼瞧去,笑道:“怎麼忽然跑到朕這裡來了?”北堂佳期收拾心情,道:“女兒剛出宮散心回來,就過來看看祖父,很久沒來瞧皇祖父了。”北堂尊越停了筆,沉聲道:“……怎麼好象心情不好,莫非誰給你委屈受了不成。”北堂佳期笑道:“哪有,誰會給我委屈受?”說著,手腳麻利地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