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裡間,只見裡面一張精緻的梨花木四柱架子床,兩側挽著軟紅羅帳,床上成雙的團枕錦被亦是曖昧的櫻桃紅色,直到此時,才真正隱隱顯露出風月歡場的模樣,北堂戎渡將那清倌人放到大榻上,自己則坐在床沿開始解腰帶,那叫玉書的少年面色暈紅,躺在床上不說也不動,北堂戎渡取下腰帶之後,便脫靴上榻,順手把帳子也扯了下來。
片刻之後,帳中便響起低低的喘息聲,哪知不過半盞茶的工夫,突然只聽一聲驚呼,同時一個雪白的身子已從帳內跌了出來,摔在地上,正是那玉書,身上光赤條條,半縷布也沒有,油黑柔順的長髮披散著,羊脂玉一般的肌膚上但見桃紅點點,隨即只見一隻修長的手猛地自床內將帳子一把拽了下來,頓時那上等的羅帳便‘哧拉’一聲被撕裂,扔在地上,露出床上的北堂戎渡,此時北堂戎渡衣袍半解,面有戾氣,面孔之間一副凌厲之色,那玉書方才正意亂情迷之際,卻不防突然被北堂戎渡一把推下床去,摔得生疼,不免又驚又怕,不知道這客人是怎麼了,只驚恐地瞧著北堂戎渡,甚至忘了找衣裳將赤裸裸的身子遮上一遮,北堂戎渡卻看也沒看地上的少年一眼,只伸手去摸裡頭床架子上的銅扶手,用指頭一敲,就聽見有中空之聲,那上面一個小小的孔洞周圍裝飾著花紋,很不起眼,竟是一處隱蔽性極高的偷聽裝置,若非北堂戎渡自己所開的一些營生裡面就有這一類東西,他也很難瞧出什麼門道。
此時北堂戎渡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原來這秦湘樓不但做皮肉生意斂財,同時也還收集一些平日裡聽不到的隱秘之事,像這等風月場所,訊息最是駁雜靈通,往來的客人在床笫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洩露了某些事情……北堂戎渡一想到方才自己竟然被人聽了活春宮,頓時心火湧起,揚聲喝道:“……都進來!”話音方落,留在外面的隨從幾人便大步跨入房中,待進到裡面,見地上那少年光著雪白的身子,一旁北堂戎渡卻是怒色滿面,便知道是有什麼不妥,只見北堂戎渡用手敲著床頭的黃銅扶手,冷笑道:“一群好膽的東西,竟打探到爺的頭上!”這幾人都是常跟著北堂戎渡的,見此情景,只略略一想,便已猜到了幾分,孟淳元一時大怒,手按腰間的佩劍,道:“爺不必生氣,待我回去喚人,馬上砸了這裡就是!”北堂戎渡冷哼一聲,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冷冷說道:“……去,把這裡主事的人給叫了來!”
幾人應喏一聲,隨即就有兩個人出了房間,這二人前腳剛走,就聽見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隨即有人道:“……方才下面人做事鹵莽,衝撞了公子爺,都是咱們的不是,今日公子一概玩樂,都由秦湘樓負責。”此人來得這麼快,明顯是從方才偷聽的銅管裡聽見了房中的動靜,便第一時間趕到,欲平息此事,北堂戎渡眉宇間閃過一絲戾色,冷笑道:“你是什麼東西,爺莫非還差這幾個錢不成!”說著,只喝道:“淳元,把這狗才捆了,堵住嘴在廊下吊起來!”一旁孟淳元答應一聲,快步而出,即刻只聽見房外一陣嘈雜之聲,那外面的人很快就被幹淨利索地捆起來,吊在廊下,口中堵著東西,嗚嗚作聲掙扎,北堂戎渡是什麼人,豈能容許有人在自己頭上撒野,今日這秦湘樓竟把訊息刺探到他身上,這就決不能是可以輕易了結的了。
不一時,先前出去的那兩名隨從便重新返回,身後是一個華服中年男子,十餘個幹練漢子跟在身側,那中年男子一眼就看見廊下被吊著的人,卻只是眉頭一皺,便換上一副笑臉,徑自進了屋子,剛一跨進門,就瞧見那玉書胡亂裹著衣裳,戰戰兢兢地站在角落,室內一架素綢屏風在當中橫著,屏風上面投下一個坐著的模糊人影,幾個面無表情的隨從則垂手站在一旁。中年人面上帶著笑色,微微一躬身,語帶歉意地連聲道:“都是本樓招待不周,壞了客人興致,一點小小心意,還請客人收下。”說著,身旁一名精壯漢子已取出一張銀票,北堂戎渡坐在屏風後,冷笑道:“這是天子腳下,你這皮肉場裡竟做起打探訊息的勾當,若是沒惹到爺頭上也還罷了,自然懶得理會,可眼下卻動手腳到爺這裡了,什麼人給你們的膽子?”
中年人面色不變,仍然滿面都是笑容,口中一個勁兒地賠禮道:“……得罪,得罪,今天的事情都是誤會,還請公子擺出個章程,咱們樓子都接下就是,只當給公子賠罪。”其實北堂戎渡哪有什麼鬧事的閒工夫,只不過這秦湘樓的所作所為,已經犯了忌諱,北堂戎渡自己手上的生意裡雖然也有這種事情,但他是什麼身份,這樣最大限度地收集訊息,掌握某些動向都是十分必要的,而這秦湘樓幕後的主子,竟也做這等手腳,他究竟是什麼人?想做什麼?北堂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