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枕邊,昨晚那件弄破的外衣也已經縫補得看不出破綻,摺疊著靜靜置於床頭,便動手掀開軟紅羅帳,就看見四周空靜,極為闊大,十二扇落地雕花長窗半開著,陽光自外頭點點灑落在地面上,一名清秀宮女正站在窗前,給架子上的一對相思鳥餵食,忽瞥見牧傾寒掀開帳子,便微微躬身道:“……大人醒了。”說著便出去喚人來服侍梳洗,牧傾寒坐著靜了片刻,一手按著太陽穴,卻只還記得自己昨夜與北堂戎渡喝酒,而再往後的事情,就想不起來了……此時幾名內侍並宮女已經進來,伺候牧傾寒更衣梳洗,又擺上幾樣精緻粥飯,請牧傾寒用了,牧傾寒簡單吃了一些,覺得頭疼減輕了許多,便道:“……王爺可在?”有人道:“王爺正在後園,奴才帶大人前去。”
牧傾寒微微點一點頭,那太監在前引著,拂塵一掃,分花拂柳地開路,待到了園外,便止步不前,只請牧傾寒自己進去,彼時鳥鳴嘰喳,花香襲人,牧傾寒進到園內,就見北堂戎渡正坐在一處紫藤架下,光影變幻中,神態閒適,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在看,也不知道是公文還是雜書之類,淡淡金色日光透過藤葉細碎地灑在他身上,說不出地悠閒自在,牧傾寒早在多年前就與他相識,北堂戎渡的模樣也不是第一次看見,可是今日卻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眼看著這一幕,心下卻有些古怪之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某種熟悉異樣的感覺在心頭一閃而過,卻抓不住,此時北堂戎渡已經將視線移了過來,微微笑道:“怎麼,這麼早就醒了?……本來還以為你昨晚醉成那樣,今天說不定睡到中午才能醒……說起來,你這酒量可真不行。”
牧傾寒走過去,淡淡道:“……昨日是我喝得多了些。”北堂戎渡一笑,把手裡的書合起,隨口打趣道:“放心,本王這裡別的沒有,可一點兒酒卻還是供得起的,你便是敞開了喝,也是不怕的。”
二百五十二。 秦湘樓
北堂戎渡一笑,把手裡的書合起,隨口打趣道:“放心,本王這裡別的沒有,可一點兒酒卻還是供得起的,你便是敞開了喝,也是不怕的。”牧傾寒看著北堂戎渡,只覺得好象哪裡說不出地異樣,但又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北堂戎渡對他的態度似乎有所知覺,便笑道:“怎麼了?”牧傾寒忽然微微一凜,收回心神,說道:“……沒事。”北堂戎渡也不以為意,只掖了一下鬢角的碎髮,道:“你昨晚可是喝多了,那今日就別當值了,回家休息半天再說罷。”牧傾寒目光移開,道:“不必了。”北堂戎渡聽了,也沒多說什麼,停了停,卻輕聲道:“你既然喜歡佳期那孩子,便經常去看看她罷……”牧傾寒一頓,既而說道:“……嗯。”
下午北堂戎渡處理完今日手頭上的公務,便去了馬球場,打了大半個時辰的馬球,等到日頭將落之際,北堂戎渡才翻身下馬,從一個太監手裡拿過準備好的溼毛巾擦了擦臉上的薄塵和細汗,同時一個面容十分俊秀,身穿勁裝的少年也下了馬背,笑著道:“王爺今天可沒贏。”
這少年自是孟淳元,北堂戎渡聽了,微微聳一聳肩,哂道:“……今天不大順,總覺得沒上手。”孟淳元見北堂戎渡面上一派沒盡興的模樣,想了想,便忽然笑著說道:“聽說京中開著一家秦湘樓,裡面不論什麼都是極好的,往來的也盡是些達官貴人,富商巨賈,王爺可要過去逛一逛?”北堂戎渡乃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一聽這話,那裡還不明白這秦湘樓到底是做什麼營生,遂伸手給了孟淳元腦門兒上一個暴慄,笑罵道:“你這小子,如今媳婦娶了,人也大了,就學著人家逛窯子?也不怕你媳婦叫你跪搓板!”孟淳元臉一紅,分辯道:“我哪裡去過那種地方,只不過是聽同僚私下說過的罷了,王爺卻只管冤枉我。”北堂戎渡笑道:“好了,知道你老實麵皮兒薄……左右閒著沒什麼事,你先去換了衣裳,等會兒陪本王出去消遣。”
一時北堂戎渡洗過澡,換上一身錦衣,打扮成一副普通的富家公子模樣,既是出去休閒,因此身邊也就只帶了六七個人留著使喚,登上一輛精緻的馬車,很快就來到了南城的那家秦湘樓前,只見這秦湘樓門面光鮮的同時,並沒有半點兒庸俗之氣,很是雅緻,乃是三層建築,佔地頗大,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樓內燈火輝煌,影影綽綽間能夠看到樓前停著許多車馬小轎,往來的客人雖說皆是身穿常服,但其中不少人只看那舉止做派,就猜得出是朝廷官員。
北堂戎渡所在的青幄馬車剛一停在樓前,就有專門迎客的夥計過來接領,那人青衣小帽,生得也乾淨整齊,將北堂戎渡一行人迎了進去,此人雖然年輕,卻是個十分伶俐有眼力的角色,眼見著打頭的北堂戎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