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點一點頭,嘆息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好了,我也不問這些了,只是你眼下都這個樣子,怎麼還說自己沒事,豈不是要我掛心麼。”
北堂戎渡此時人都憔悴了不少,臉上失去了血色,微微蒼白著,明顯是萎靡不振的模樣,不過好在他是穿了衣物的,不然若是衣衫不整,露出身子來,被沈韓煙看見身上的痕跡,那必然就是要露餡兒的,被對方窺破隱秘,但沈韓煙眼見北堂戎渡這個懨懨不振的樣子,雖不知道他是昨夜受了極大的折磨,吃了許多苦頭,卻也一樣心痛,以為對方病得不輕,因此俯下了身子,輕柔地吻上北堂戎渡的額頭,同時淡淡蹙眉道:“你身上發熱,怎麼也不讓人在跟前伺候著,只自己這麼躺著……連個遞茶倒水的人也沒有。”其實北堂戎渡不是不喜歡有人在身前服侍,而是因為經過昨夜那一通事,乾英宮裡這些近身伺候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他與北堂尊越之間的私情,北堂戎渡自己雖然不怕誰敢嚼舌頭,但畢竟心中總有幾分不自在,所以並不要人在面前服侍,此時聽了沈韓煙的話,只微微‘唔’了一聲,做出漫不經心的神態,說道:“我自己靜靜養著就是了,沒得叫人在這裡看著煩心……”
沈韓煙也知道他不耐煩人多亂哄哄的,何況人在病中一般都愛清靜,於是也不懷疑,起身去斟了茶來,送到北堂戎渡嘴邊,道:“見你嘴唇都幹了,先喝些水再說。”杯中的茶水是清凌凌的顏色,能依稀看清裡面投入的兩個人的倒影,北堂戎渡不想露出破綻讓青年生疑,於是便勉強動了動身子,湊過去將茶水喝了,只這麼略動了動,身下就又是一陣裂痛,脊背上微微沁出汗來,連抿起的嘴唇亦不覺有了些生硬的弧度,沈韓煙不疑有他,鬢邊一縷青絲柔軟地垂在北堂戎渡的肩膀上,目光當中略有些深遠與擔心之意,卻又微微笑道:“……露兒方才還吵著要和我一起來,只是我當時心裡煩亂,又見天氣頗冷,便沒有答應,只怕眼下她還在生氣呢。”北堂戎渡聽見青年說起女兒,不由得就稍微鬆了鬆心神,隨口笑道:“正是的,佳期如今還年幼,這種天氣讓她來做什麼,沒的過了病氣給她……你事事都思慮得周詳,雖然繁瑣勞累些,卻讓我放心許多,只是潤攸眼下太小,我見宋妃雖疼愛孩子,但畢竟是世家小姐出身,自幼嬌生慣養的,哪裡照顧過人,怎比得上你從小兒一向在我身邊服侍,做事都是妥當的,所以說,你時不時地也提點些,省得孩子有什麼差池。”
沈韓煙眸色清正,如同夜色中透出的皎熠星光,以手憐惜地撫上北堂戎渡光滑火熱的面頰,不過又很快回復了過來,唇角微微向上挑起,勾勒出一朵笑紋,口中道:“你時常都是會見一見兩個孩子的,卻還這樣放心不下,到底總是當了父親的人,與從前不同……只是眼下你與其操心這些,還不如把自己養好才是,其他的,都有我在呢。”北堂戎渡伏在枕上,一時也不覺莞爾微笑,道:“沒法子,為人父母的,總有操不完的心,誰叫我是他們的爹呢……”他說到這裡,卻突然想到了北堂尊越,一時間臉色滯了滯,凜冽而清晰的唇紋被微微抿開稍許,既而略略轉過目光,心中不覺滋味難言,遂岔開話題,道:“其實我原本想讓你照顧潤攸,宋妃畢竟年少些,未必周到……再說佳期他們姐弟兩個在一處起居吃睡,也更親熱。”沈韓煙心中略做思忖,這話聽起來似乎只是小事而已,但他在北堂戎渡身邊這麼多年,也早已浸淫得心思通透,在許多話中都能夠迅速捕捉得到其間某些言外之意,因此沉默了片刻之後,方道:“……此事還是算了罷,畢竟是親生兒子,宋妃怎麼會捨得,若是平白讓他們骨肉分離,豈非招來怨懟之心?我只知若是露兒要從我宮中被抱走,我必是決計不肯的。”語畢,又停了停,徐徐問道:“北堂,莫非你屬意聚兒,想要……”
北堂戎渡哪裡會不知道青年話中是什麼意思?沈韓煙畢竟與其他人不同,乃是北堂戎渡喝過合巹酒,一手掌管青宮上下的正式伴侶,雖說因為是男子之身不會誕下子嗣,但也絕對與旁人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幾個側妃即便是生了兒女,說到底也是庶出,而如果在沈韓煙名下撫養,立時就是與其他兄弟姐妹不同起來,算得上是嫡出了,身份必是要高出一層,對日後的前途也更有好處,北堂戎渡當初將北堂佳期交與沈韓煙撫養,其中也是有這麼一個因素在,北堂佳期生母乃是北堂戎渡的一個妾室,地位卑微,但如今養在沈韓煙身邊,又是長女,哪個還敢小瞧了她去?北堂戎渡有過讓沈韓煙撫育北堂潤攸的想法,也是因為當初自己懷疑兒子的身世,心中難免有些歉疚的緣故,這才想讓沈韓煙養育兒子,使得北堂潤攸的身份以後比起其他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