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牧傾萍慢慢捏住袖口上的花邊,淡淡道:“我見他倦怠說話,所以便不擾他太長時間了。”北堂戎渡不疑有他,只道:“說來也怪,他這病來得突然不說,就連太醫也看不出什麼來……我猜這大概是他平日裡心思太多的緣故,韓煙他從小就這樣,有什麼事就愛放在心裡,不和別人說。”北堂戎渡說話間,語氣雖然很平常,但那字裡間卻然而然地透露出了他與沈韓煙之間的親密和熟悉來,牧傾萍聽了,只覺得心頭說不出地發酸發脹,甚至還有些隱隱的嫉妒之意,卻不由得冷笑道:“一口一個‘韓煙’,說得好象多親熱似的,你若真待他好,怎麼還朝三暮四,整日裡左擁右抱……這就是你們男人!”
北堂戎渡聽了這番話,不由得微微一愕,隨即笑道:“你今天是怎麼了?”牧傾萍情知己表現得有些異常,但一時卻又難以控制情緒,因此只得勉強掩飾道:“今早我娘又跟我嘮叨著婚事……你們男人都是花心種子,見一個愛一個,根本靠不住的,誰要嫁!”北堂戎渡釋然而笑,以為牧傾萍又在發小姐脾氣,便拿摺扇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頂,戲謔道:“那你也不可能永遠不嫁人,做一輩子的老姑娘罷,只怕到時候你爹孃愁也愁死了。”牧傾萍此時哪裡有心情跟他多說,匆匆應付幾句,便離開了,北堂戎渡也沒多想,徑前去探望沈韓煙。
晚間吃罷飯,一整日的公務也已經盡數處理完畢,北堂戎渡一時閒來無事,沐浴過後,便披上一件長長的象牙色及地大袖織錦綢裳,拿了一本在外間的一處闊大廊臺中閒閒翻著,又叫人抬了桌子來,放上一壺酒,彼時皓月致致,月色正好,銀輝幽靜灑落遍地,明晃晃地連燈燭都不用,便能夠就著月光清清楚楚地看,且涼風徐徐而至,花香薰暖,清宜人,北堂戎渡迎著夜風,白衣如霧,說不出地閒適若,從容款款,翠屏看他這般悠然在的模樣,不覺一笑,一時見殿後那葡萄架子上翠色層疊,藤蔓枝葉中間垂掛著無數紫玉一般的葡萄串子,粒粒飽滿圓潤如珠,近乎流蜜,便親手挑好的摘了一盤子來,洗淨後送到北堂戎渡的桌子上,又吩咐眾宮人不得前去打擾,只讓他獨一個人清清淨淨地看納涼。
北堂戎渡坐在桌前,趁著眼下這融融春致,一面瞧,一面時不時地呷上一口美酒,吃兩顆葡萄,閒看廊外落花無聲,春意豔穠,一時間無拘無束,實在是快活在得緊,不過還沒等看上幾頁,卻忽聽有人來報:“……稟世子,王上到了。”北堂戎渡聽了,便起身朝外看去,一面緩緩步出,神情微動間,溫寧而笑,軟底的緞鞋踏在光滑的地面上,一絲聲音也沒有,沒過一會兒,就見身穿紫紗罩袍,頭戴赤金冠的北堂尊越走了進來。
此時北堂戎渡隻身站在當地,髮束金冠,一襲象牙色輕綢長衣拖曳於地,華美的衣襬四散在地面間,如同一朵初開的繁花,只在袖口衣襬處鑲有精心刺繡的薑黃滾邊,格外有一種簡約清華之美,說不出地慵懶閒散,氣度高華,卻是負手站著,長身玉立,在幽雅的月色中愈發顯得卓爾不群,只聞聲抬頭看過去,對著北堂尊越粲然露齒一笑,理了一下衣襟,指甲略微撥弄著上面的花紋,說話的口吻裡很有幾分孩子氣,笑道:“……怎麼這時候想起過來了?”
此刻北堂尊越目光所向,少年整個人都沐浴在溫柔的月色當中,鍾靈毓秀,空山雨,就如同月下真仙,忽至人間,實是動人至極,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卻也仍然心底湧起一種驚豔之感……北堂尊越掃了一眼旁邊桌上的酒和葡萄,既而微微注目於少年,輕嗤道:“你倒在,享受得緊……今夜月色不錯,難得本王願意出來走走。”說著一把攜了北堂戎渡的手,將他拉到身前,擁其入懷,高大的身軀將北堂戎渡裹住,低聲笑道:“本王這是踏月尋美,怎麼,莫非不?”
男人懷裡的熟悉氣息將周身牢牢裹住,說不出地好聞,就連掌心裡清晰的道道紋路,也讓人覺得溫暖,北堂戎渡倚在他懷內,目光亦被他所牽動,不覺忍不住一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踏月尋美?你倒是真真好興致。”北堂尊越伸手捏一捏少年薄軟的耳朵,靜靜看著他,目光之中玩味無限,調笑道:“你今夜穿的這件衣裳,卻是好看得很。”北堂戎渡靠在父親肩上,與對方雙手交握,只覺得清風徐徐撲面而來,夾雜著草木的清香爽冽之氣,落英繽紛,令人神清氣爽,遂淺笑道:“……要不你也穿穿看?”
如此閒聊幾句,父子兩人臨風並立,只覺得十分清閒寧靜,偶爾北堂尊越鬢邊有細碎的黑髮被風吹到北堂戎渡的臉頰上,就帶起絲絲的癢意,卻又莫名地叫人覺得溫暖踏實。過了一會兒,北堂戎渡扭過頭,拈了一朵順風而來的落花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