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定定紮在北堂戎渡臉上,輕輕道:“你說啊,為什麼……他是你親生父親啊,是你母親的男人,你怎麼敢……你怎麼能……”北堂戎渡後退一步,咬牙道:“不是的……娘,你聽我說……父親他……”北堂迦緩緩站起了身來,神色冷冽而陌生,上前逼近一步,反覆地追問道:“孽種,孽種……我為什麼生下你這樣的孽種,搶走自己父親的孽種……為什麼,你說啊!”北堂戎渡一手按著額頭,死死皺起雙眉,厲聲否認道:“夠了!我不是!他,他……”北堂迦冷眼相看,步步緊逼:“你撒謊……你在撒謊……”
北堂戎渡面對著母親這一連串的逼問,不由得連連後退,面上的神色漸漸變得有些紊亂而癲狂,突然間,卻猛地停下了腳步,彷彿從什麼迷霧中驚醒一般,驟然用盡全力嘶聲喝道:“不,你不是我娘!假的,全都是假的!我娘才不會這樣對我!她永遠都不會!她已經不在了,永遠都不可能在……你騙我,你、騙、我!”
……北堂戎渡猛然睜開雙眼,不過是恍然一夢,窗外的雨還在嘩嘩地下個不停,殿中盡是死寂一般,空靜無人,他大口喘息著,入目所及,仍是一片黑暗……北堂戎渡定下神來,微微平復了一下喘息,不住起伏的胸口也逐漸安穩了下去,但無論如何,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一時間輾轉反側,第二日一早天剛剛亮,北堂戎渡就已披衣起來,喚人進來伺候梳洗。
此時外面雨勢未歇,北堂戎渡面色不定,待穿戴整齊之後,忽推開一旁正奉上濃濃一碗醒神茶的宮人,快步朝外走去,此時此刻,他不知道為什麼,彷彿被某種模糊的念頭支使住一般,心中突然強烈地想要去見北堂尊越,立刻就見,馬上就見,一刻也等不得地要找到那一個溫暖的所在,心底只湧出一個簡單的念頭:想要去看看那個人,結結實實地觸碰到那個人……北堂戎渡快速走出移瀾宮,也不讓人去準備乘輿,只是自己撐著傘步行而去,腳下越走越快,踏過積水溼淋的地面,那樣迅疾的動作,一路上甚至令過往的宮人和內監都微微有些愕然之色,然而北堂戎渡卻完全無視這些,他只是一路走去,走向乾英宮,沒有通報,什麼都沒有,在睡眼惺忪的宮人詫異的目光當中,跨進殿門,徑直走過廊道,一手推開了硃紅的漆門。
那人正背對著他站在床前,黑髮挽起,似乎已經梳洗完畢,身上正僅著了一件貼身的薄衫,由一群手捧衣物的內侍為其更衣,北堂戎渡站在門口,看著終於近在眼前的這個人,看著對方熟悉的高大背影,雙肩不由得微微一震,整個人就站在了當地,一時心中就那麼突然寧靜下來,視線恰恰落在男人正微轉過來的側容上,在一瞬間,竟然有些莫名的滿足之感,他來不及多想,腳下就已經動了,似乎有點兒不太受控制地朝著那人走了過去,而男人也正回過頭來看他,劍眉微微上揚,彷彿是覺得有些奇怪,然而北堂戎渡卻只是筆直地走過去,心中原本好象裝滿了無數話要說,但事到臨頭,卻連一句都沒能說出口來,只是忽然伸出了雙臂,想也不想地就從身後猛地摟住了男人結實的腰身,牢牢地摟住,同時將額頭也緊抵在了對方健壯的背脊上,語氣中帶著幾乎根本聽不清包含了什麼意味的聲音,低低道:“父親……”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旁邊的內侍們都有些詫異起來,不免面面相覷,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就連北堂尊越自己見狀,也覺得十分莫名其妙,但他還是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眾人盡皆躬身退下,北堂戎渡緊抱著北堂尊越的腰身,口中只翻來覆去地一遍遍重複著,低低呢喃道:“父親……爹……爹……”北堂尊越不知道他怎麼了,耳中聽著少年毫無章法的低語,只得暫時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不動,嘴角掛起一絲安慰性的笑容,將一隻手繞到身後,拍了拍北堂戎渡的背,朝他笑著說道:“……怎麼了?”北堂戎渡緩緩睜開狹長的雙目,鬆了手臂,抬頭去看近在咫尺的北堂尊越——世事如此,誰也沒有錯,根本不能去怨恨任何人。
此時北堂尊越也已經轉過了身來,他看著少年臉上微微的恍惚神情,削薄的唇邊便不由得略略勾起了一絲笑意,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突然一大早就到本王這裡……怎麼,有事?”
北堂戎渡此刻心神漸漸穩定下來,一言不發,然後很快不動聲色地展一展眉,進退得宜,口吻極和暖,溫文而笑,道:“……我忽然覺得想你了,所以就來看你,不行嗎。”北堂尊越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一時倒沒有什麼言語可以應對,再看北堂戎渡的模樣,分明是一派最合宜的風度,淡笑自若,不由得摸了摸北堂戎渡的腦袋,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一般,和顏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