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也不早了,我帶著他們也該回去了。再晚了,恐老太太掛念。”
尤氏見狀,立刻起身相送。至前頭大廳,只見燈燭輝煌,眾人肅立。那焦大依舊趁著酒性罵罵咧咧的。賈蓉這邊送奶奶姑娘們的車出去,聽見那焦大說的越發不像,恐汙了姑娘們的耳朵,少不得上前喝罵一番。豈料那焦大自恃功勞,反而罵的越發難聽。
鳳姐兒在車上聽得不耐煩,掀簾子喝道:“還不快快打發了這個沒王法的東西。留著做什麼。叫親友見了,還不知怎麼笑話呢!架他去馬房,用馬糞堵他的嘴,看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賴升因先前之事早就記恨在心,聞聽鳳姐兒如此吩咐,立刻應是。這廂賴瑾見了,只覺這樣舉動太過陰損,於名聲有礙。只好下車過來勸道:“璉二奶奶何等尊貴之人,又何必同他置氣。免得下人見了暗地議論說主子苛待侮辱有功之奴。不說奴才輕狂,反而說主子們刻薄寡恩,反倒不美。”
鳳姐兒深吸了一口氣,轉口說道:“既如此,也該壓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要不然還以為咱們這樣的人家連規矩體統都沒有。”
賴升聞言,有些惋惜的看了賴瑾一眼,卻也知道賴瑾的心思。少不得將人拖去馬房,吩咐重重責打五十大板不提。
鳳姐兒帶著眾位姑娘們回府,自然先去榮慶堂見了老太太。因知道老太太向來喜歡熱鬧,少不得將在寧府的事兒一一說給老太太解悶兒,只隱去焦大一則。賈母聽了一會子,便道:“時候都不早了,你們也各自散了,多歇歇罷。”
眾人聞言,各自歸房休息不提。
至晚間歸家,賴升並媳婦正在廳上同賴嬤嬤學懲治焦大之事。眾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賴尚榮甚至直接同賴瑾吩咐道:“東府那邊兒不比寧府,向來都亂,今後你少去那邊為是。”
賴瑾少不得點頭應了。眾人又閒話幾句,各自睡了。
轉眼便到了臘月二十九。各色齊備,各府上都換了門神、聯對,也都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朝廷上也都封筆休假不提。賴尚榮這廂早得了聖上的意思,明年開春便外調江南任知州鹽運司副使,乃從五品官職,月俸十四擔。
從正七品翰林院編修到從五品知州鹽運司副使,屬於連升三級的火箭式升官法。不過鑑於賴尚榮之前的護駕之功,倒是並沒惹人非議。
賴尚榮這廂是又得意又惋惜,得意於自己年少高位,平步青雲,失意於自己不能親眼看著賴瑾下場。並因為聖上密旨身兼重任之緣故,賴尚榮此番前去揚州上任,也不敢攜家帶口。因此除了嫡妻孫氏因各種原因不得不帶之外,賴瑾、賴瑜兩個子嗣俱都放在京中由賴嬤嬤教養。
賴尚榮避免賴瑾心中胡想,甚至挑了個時間特地同賴瑾說道:“此番前去揚州,有不得不做之重任。事關重大,只怕你們跟著我會牽扯精力,反倒不美。只是父親此去揚州,並不是不再管你。你在京中要繼續勤學苦讀,儘早取得功名,萬萬不可懈怠貪玩。”
頓了頓,賴尚榮充滿希翼的說道:“希望我再次回京敘職的時候,能看到你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賴瑾聞言,頷首應道:“父親放心,我會努力的。”
父子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方才各自散了不提。
次日,賴尚榮身著品級朝服進宮行禮領宴。回來略略談及聖上於皇宮賜宴上邀請眾位臣工賞花之事。眾位臣工紛紛驚歎,以為祥瑞。並談及聖上更改年號為乾元。其餘眾者只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略說了幾句,唯有賴瑾想到之前尚榮要花之事,但笑不語。
接下來便是諸事已畢,只忙著過年節。鬧鬧慌慌直過了十五方才略得清閒。轉眼又過了正月,賴尚榮打點行裝攜帶孫氏往揚州上任不必細說。
且說自賴尚榮離京之後,賴瑾果然每日間讀書溫習,研磨策論時文,不在話下。眨眼又過了正月,歸鄉探親的先生們全部歸京,塾中也開始上課。那賈蓉之妻秦氏的兄弟早已在家等得心癢難耐,如今聽了寶玉傳來上學的訊息,越發喜得無可不可。至是日一早,前往榮府醒過賈母,只等著跟寶玉、賴瑾兩個一處上學。
這廂賈母開口問賴瑾道:“聽你父親的意思,今年就要下場了?”
賴瑾起身,頷首應是。
賈母細細琢磨一回,開口笑道:“這麼說來,豈不是這個月就得參加童試了。可有把握?”
賴瑾開口應道:“不過盡我所能矣。”
賈母點了點頭,又囑咐兩句。賈寶玉便進來請安。賈母少不得又囑咐賈寶玉幾句,這才放了幾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