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饒是心知肚明,也無法藉口搪塞,做出攆人之舉。
之後一段時日一直是風平浪靜沒有什麼訊息。大抵過了十來日之後,前往京城操辦弟妹婚事的薛蟠樂顛顛的趕了回來。張口就說了兩通叫人震驚的訊息。
“我回去的時候恰好聽聞榮國府上的寶貝嘎達鬧得出家了,現如今不知所蹤,府上女眷各個哭的跟淚人似的,老太太和太太們都病倒了。且他們府上爺兒們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榮府大老爺被人彈劾結交外官,依勢仗弱,包攬訴訟,苛刻盤剝,辜負聖恩等等罪名,寧國府甚至都被人抄了。”
賴瑾心下大驚,脫口問道:“來前兒兩府上還好好的,不過一年的功夫不到,怎地就至於如此了?”
薛蟠搖頭說道:“我在京都的時候也納悶好久,甚至還幫忙託情的著人打聽,究竟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要說聖上有意拿功勳老一輩的開刀,我回來之前剛剛又提攜了英國公府、理國公府、馮府、衛府一干人等。可要說單只是寧榮二府作惡多端事情敗露卻無人主使,也不太像。”
畢竟大家都是在京都圈子內長大的。自然曉得所謂御史彈劾也不過是充當了別人的口舌,真正的主謀覺不至於赤膊上陣如何如何,不過是幕後籌謀。置人於死地罷了。
賴瑾想了想,又問道:“沒問問薛大姑娘,她如今不是在王府上伺候,興許能得到一些我們打聽不到的訊息。何況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宮裡頭賈妃娘娘也沒傳出話來嗎再或者問問林伯父也是好的,總歸要弄明白是誰想要出手對付榮寧二府吧?”
薛蟠嘆息一聲,開口說道:“我妹妹剛剛嫁入王府,這會子正是小心著緊的時候,只敢側略的問一些事情。頂多去拜訪公主殿下的時候多問兩句,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至於宮裡頭的那位娘娘,好早以前就已經閉宮抱恙,很久沒傳出訊息了。倒是林伯父說了兩句不清不楚的話,只說是天意難違。我估摸著這事兒恐怕同聖上脫不了干係。”
賴瑾自然也明白,以榮寧二府赫赫揚揚跋扈多年的威勢,倘或沒有聖意在其中,根本不會有人出頭彈劾賈家眾人。如今既然有御史彈劾,定然是聖上態度曖昧,甚至暗中主導才是。
想到這裡,賴瑾突然靈光一閃,開口問道:“和京都賈家有通誼之好的江南甄家,最近可有什麼訊息?”
薛蟠有些古怪的看了賴瑾一眼,開口問道:“你怎麼會想起這一茬來?”
賴瑾苦笑道:“我也只是這麼一想,還不知道做不做準。”
薛蟠開口說道:“聽說年前的時候已經被錦衣軍抄了,家中男丁女眷死的死,散的散,流放的流放,赫赫揚揚的織造府甄家,也算是敗了。”
言畢,有些狐疑的問道:“你覺得這甄家和賈家能有什麼共同之處?”
賴瑾皺眉說道:“都是接過當年聖駕的人家。聽說接駕的時候欠了好些朝廷上的虧空,興許聖上找補的是這件事也未可知。”
薛蟠悚然而驚,撓著腦袋問道:“不能罷。雖然說是甄家賈家欠下的虧空,到底也是為了討老聖人的歡心。錢也沒有花到別處去。何況如今的甄家賈家內裡都空了,也不過是外頭殼子好看罷了,聖上如此英明神武,怎麼會不曉得這個?”
賴瑾冷笑道:“這話也不盡然。倘或真沒有錢了,江南甄家能將所有閨女教導的跟宮裡出來的貴女似的。真要是沒有錢,賈家也不至於見了那等驚人駭目的大觀園了。”
薛蟠默然一回,想到榮寧二府上上下下的奢靡驕縱,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咱們這等人家,日子過得滋潤也是仰仗著聖上的天恩祖宗的餘蔭。如今自然也只能說是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只是滿府的爺兒們都或多或少有了罪過,唯有賈家二房的人安然無恙,聽著就叫人膩歪。”
薛蟠和賴瑾交好,自然也知道當年榮國府二房的人是如何擠兌賴家眾人的。何況在薛蟠看來,榮寧二府其他的爺兒們雖然各有不好,但也比假道學的二老爺以及表面慈悲實則藏奸貪婪的王夫人要好得多。
為一己之私敗人名譽,阻止人嫁的喪心病狂的事情都做了,竟然到如今都沒遭到報應。
可見世人都將天理迴圈,卻也就是那麼回事兒。老天爺總有不長眼睛的時候。
賴瑾看著薛蟠的義憤填膺,心中也略明白他的想法。當即伸手拍了拍薛蟠的肩膀,開口笑道:“柳二哥隨著衛老元帥前往海中固守島嶼去了,想必還得一兩個月才能迴轉。你如今要是地方去覺得孤單,不妨先在沈軒府上住著,免得就你一人孤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