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偏偏就是因為命運垂憐夏國,令聖人生養於國母之手。
年輕的未來天子可能此時還想以一己之力矯正朝綱,換此時的亂象一個清明。他或許偶爾也會對歷史儲存懷疑,但還遠沒有許久之後的那種明徹和堅定。
殷憐這話說不上有什麼高瞻遠矚,事實上若不是許多有識之士自己慢慢有所醒悟,殷憐也沒有膽量在這種有陌生人的場合說出這樣的話。
但她攜後世之威,一把撕開歷史層層疊疊的面紗,蕩去時代浩浩蕩蕩的塵灰,給對方指出了一個可能要花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想清楚的命題。
太子陛下原本是不打算主動接觸這樣一個陌生的小姑娘以及與她交流太多的,即使對於她手下的《淑女》時刊有些好奇,也僅僅只是些許好奇和讚賞而已,此時卻忍不住說道:“但是制度是人定的,永遠不可能完美。”
殷憐說道:“所以制度要不停改善,而不能止步不前。我們用制度束縛那些不夠高尚的普通人,而在那之上,讓有思想的人來制定制度,再用教育和時間一代一代地磨礪和改變人的思想——制度會倒退,但改變思想雖然艱難,卻是永恆的……到人類滅亡之前。”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都沉默了一下。
半晌,太子柔聲問道:“曾小姐,你是為《淑女》工作嗎?”
殷憐說道:“我和郡主一起創辦的《淑女》。”
太子說道:“我也認識郡主。如果有機會的話,希望能多交流。”
他自我介紹了一下,用的當然不是真名,而且也不是那種容易讓人產生聯想的假名,殷憐便也權裝作不知道。
他們見了易先生之後,太子殿下還是沒走,甚至順勢坐了下來,有機會就把話題引向了一些政治方面的話題。
易先生一開始看他引殷憐說這些忍不住皺眉,後來發現殷憐竟然真的還挺有見解的,意料之外,也忍不住跟著聊了起來。
“……改變思想的話,最重要的自然還是教育。”殷憐聽他們發問,卻也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來源於後世的那些成熟的政治理論說了出來,只是帶了一些符合這個時代的講解,“這千百年來,多少次改朝換代,但是思想卻會一直延續下來,因為許多人讀的書,學的道理都是一樣的。”
“但思想並不只是我們學的聖人道理。事實上,真正的學問和道理,不管是寄於聖賢書,話本還是民間故事,有理的,民心所向的自然會流傳下來,而民心不向的自然會被否決,會受到反抗,最後被推翻。”
“按你這樣說,現在流傳了千百年的糟粕,也是民心所向的‘道理’?”
“易先生覺得什麼是道理?”
“小姑娘還要跟我聊一聊理學?”易先生平時也不是非常好脾氣的人,不過如今挺看得上殷憐,所以被考問也不生氣,反而說了一番自己對於道理的理解。
他引經據典,自然不像殷憐這樣直白,但畢竟大家,見解自然是犀利的。
殷憐的回答卻要接地氣得多:“易先生說得都對,不過我講一下自己通俗版本的理解。我覺得道理,就是普通人對於自己生活和生存經驗的一種總結。”
易先生為之一愣,細思之後,說道:“這倒也沒說錯,挺精闢的。”
殷憐說道:“既然為道理,多半是大家覺得對的事情。只是世事有大對和小對,大錯和小錯。有些道理是小對大錯,所以在先生看來是糟粕。可普通人未必都能分辨這個大小,所以有些糟粕就會流傳下來。可是一旦有人人能夠看透這小對了解到裡面的大錯,就會慢慢讓其他人也恍然大悟,並且摒棄這些糟粕。”
易先生說道:“為什麼是看破的人說服看不破的人?而不是反過來?你可知巧言善辯者是能以歪理勝正理的?”
殷憐說道:“因道理就是道理。”她說道,“道理這東西,是我們時時刻刻感同身受的。它並不是某個人突然創造出來,它的出現只是一種點破,而非創造。”
易先生忍不住撫掌大讚,太子似乎也有所動容。
接下來眾人又討論了一番關於如何進行教育和宣傳的問題。殷憐講了許多她知道的教化手段,沒有說更多不是因為她說完了,而是因為有些太細節的部分,很多還不能應用到這個時代裡來,時間也不夠了。
她自然是因為知道太子在旁邊才說這麼多。她對改變歷史興趣不大,除非是馬蒂爾那種實在看不過去的情況,像是夏國這種明顯會有光明明天的世界,殷憐覺得自己不要自以為是地去貿然想要改變歷史比較好。可是如果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