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並沒有預期會收到署名“岳珂”的讀者來信,但是對於她來說,這卻也的確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岳珂寄來的不止是讀者感想,還附帶著一篇的開頭,
殷憐看了幾行,就露出了驚愕的表情,繼續看下去,確認了這是一個以女性為主角的故事。這一點絕對是令人意外的,要知道,岳珂終其一生,寫了許多膾炙人口的作品,但是其中竟然沒有一部真正由女性作為主角的中長篇。
短篇倒是有那麼幾篇,但是影響力都不大,故事也不像系列作品那麼引人注目。
據說其實在岳珂的遺留裡面是有一些女性作為主角的草稿的。甚至很有名的那部《東都故事》,原本的主角初稿是一個女角色,後來因為各種原因,被修改成了男性角色。
殷憐拿到的稿子雖然不是《東都故事》的原稿,但是看上去也是個女性為主角的故事。故事的一開始,女主就因為家道敗落而不得不男裝給人做賬房,結果卻遭遇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之後發現是嫌貧愛富的未婚夫一家在作祟,故意想要敗壞她的名聲並以此為藉口解除婚約。
聽上去像是未來爽文的套路,但事實上,岳珂把這一段寫得很真實,真實到你會輕易意識到,未婚夫的存在不是男主,不是男配,而只會是真真正正,需要被戰勝的反派。
女主的寡母對於這樣的汙衊感到十分焦躁與憤怒,三番兩次想要與人辯駁。女主的心思卻與常人不同,更加沉穩也更加看得開。她試圖說服母親不要去在意這樣的流言蜚語,然而作為一位傳統的女性,母親完全做不到這一點,甚至因此而焦慮,輾轉反側,甚至幾近抑鬱。她三番兩次與傳謠者發生爭執,一直試圖澄清流言,卻因為在試圖去跟女主未婚夫一家澄清這件事的過程之中,發生了事情真相,憤怒之中,她與對方發生爭執,慘遭殺害。
女主聽說母親發生意外,失足跌落高處導致身亡,頓時悲痛欲絕。但是即使如此,在為母親辦理喪事的過程之中,卻因為細節的破綻而產生了懷疑,不料因此也惹來殺身之禍。為了隱瞞殺人的罪行,未婚夫家試圖將女主一起也“悲痛欲絕”,“病重而亡”,以此一次徹底解決問題,一勞永逸。
卻不料女主敏銳地提前發現問題,在逃命過程之中主動跳下護城河,死裡逃生。
岳珂的稿子就寫到這裡,雖然只開了個頭,但是短短三章卻牢牢地吸引住了殷憐的注意力。按照殷憐的經驗,以及對岳珂以往作品的瞭解,她雖然寫了一個女主故事,但是卻完全不像是意圖寫一個愛情故事——至少不是一個以情愛為主的故事。
故事裡的主角出乎意料地一點都不女性化——這裡的女性化是指柔弱,被動,需要被人拯救的典型“故事女主”。相反,女主的性格更像是殷憐見過的那些岳珂作品裡面的主角,堅韌,頑強,有原則,且決不放棄希望。
就開頭的劇情就知道,岳珂想寫的,多半是一部女版的《基督山恩仇記》。
殷憐本來就打算等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就去挖掘一下幾位粉絲遍佈天下的歷史傳奇作者,而岳珂的投稿信成了一個很好的契機,殷憐忍不住就想要去探究一下,這位作者到底是一位什麼樣的女性。
結果她真正上門拜訪的時候,雙方都讓對方吃了一驚。
在殷憐看來,岳珂看上去更像是一個活錯了時代的宅女。
她住在一處小洋樓裡面,據說是從父母那裡分來的財產。打扮非常不修邊幅,穿著最簡單的棉布裙子,頭髮紮了個樸素的髮髻,家裡也有些亂,但是不算太亂。
如果進了她的屋子,可以看到的最強烈的印象就是書,二層的小樓裡,每個房間都放著至少一兩組書架,上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書房和臥室是相通的,都不算太大,但是被各種各樣的書籍堆滿,反而顯得有些壯觀。
桌子上堆滿了稿子,和各種各樣的筆記。殷憐掃了一眼,發現裡面不但夾著剪報,還有不少戲劇的票根。
兩人坐下來之後,岳珂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不摘帽子嗎?”
殷憐就回答道:“臉上有燒傷。”
岳珂聽了,露出幾分關心,問道:“嚴重嗎?”
她的語氣確實帶了幾分一般女孩子聽到這種事情都會有的同情和憐憫。殷憐本以為傳說中的岳珂會是個比較冷硬桀驁的女性,結果發現她看上去很普通的樣子。光是看外表和為人處世,並看不出書裡的鋒芒畢露。
她有點意外,卻回答道:“挺嚴重的。差不多是看了能讓人晚上做噩夢的地步……我自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