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聽風聽了,覺得這句話不好回答,於是停了半晌,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這與好人……沒有什麼關係。你應該找個對你有情的人,常素臣若對你無心,就不要強求。單戀極苦。”
景白夢聽他斟酌用詞,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我明白,你說的都對。現在想來,你那時候就勸過我了,只是我心有不甘,不肯信邪。表哥說你活得明白,果然沒有說錯。”
她注意到了殿堂空曠,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蘇聽風身邊,說道:“這裡太過空曠陰寒,不適合我們敘舊,你跟我來。”
然後她帶著蘇聽風就出了大殿。
蘇聽風稍微頓了一下,跟了上去。
到了殿外,還有薄情宮弟子在守著大殿的門。景白夢開口說道:“先讓刑姑姑她們回去休整吧,如果有其他護法過來參見,也讓她們先回去,改日再說。我與故人有事要敘,暫時不見任何人。”
女弟子點點頭,齊齊應了。
然後景白夢就帶著蘇聽風穿過了庭院迴廊,一路向著宮中不知名的目的地走去。
蘇聽風看著整座薄情宮,為它的宏偉和壯觀而感嘆了一聲,說道:“這座宮殿……你們竟然也能建起來。”
景白夢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神仙,區區三年間建起這麼一座山巔宮城。這是前朝江洋大盜巴老三傾盡一生財力花費三十九年建成的行宮――我只不過是它修繕了一下,據為己有而已。”
蘇聽風聽她這樣說,頓時反而覺得合理了許多。他雖然不瞭解這時候的工藝技術,但是卻也覺得以景白夢的能力,三年間在不引起官府注意的情況下建起這宏偉宮城,太過天方夜譚。
一個人花費三十九年,傾盡畢生之力建一座宮殿,又能住上多久?終究還是免不了便宜了別人。就這點來說,這巴老三也讓人覺得感嘆。
隨著景白夢一路前行,最後進入了一座更加精緻小巧的正殿。這正殿也有人看守,景白夢帶著蘇聽風走到的時候,守門的弟子齊聲交了一句“宮主”,就讓開兩側把門開啟了。
景白夢吩咐兩人守在門口不要讓人前來打擾,然後就帶著蘇聽風進了門。
到了屋裡,景白夢領著蘇聽風在一處坐下,女弟子端來了茶水,然後主動退了下去,留留兩人在那裡說話。
景白夢這才開口問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蘇聽風回答道:“我很好。”
景白夢笑了。
她也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傻。既然她都不肯自承過得不好,蘇聽風的回答又怎麼會有什麼不同?
去聽蘇聽風主動開口問道:“沈泊遠的臉,怎麼會變成那個樣子?”
景白夢略帶不解,問道:“變成什麼樣子?”
蘇聽風略有些驚訝:“你不知道?沈泊遠的臉毀掉了半張,雖然傷口不及你那時可怖,但是位置卻與你當年一般無二。”
景白夢頓時愣住,十分震驚,站起來問道:“怎麼可能!?”
蘇聽風問道:“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就算他幼時對你有過傷害,但是至少他現今對你也算是痴心一片……他做了什麼讓你當初寧可逃走也不願意留在京城?只是為了常素臣嗎?或者……你現在仍舊因為某事對他留有恨意?”
景白夢望著蘇聽風,半天,帶著點譏誚地笑了:“你覺得那是我做的?”
“……不。但是我覺得他毀掉的半張臉,一定是跟你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有關係。”
景白夢愣了一愣,發現這一點她是真的無法否認。
許久,她開口說道:“我不恨他。”
蘇聽風抬頭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等候著景白夢繼續說話。
景白夢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只是心寒。”
蘇聽風問道:“為什麼?”
“我不記恨沈泊遠反覆無常,以貌取人,好色輕德……但我厭憎他,喜新厭舊,薄倖寡義,不可相托。”
聽她一字一句如是說道,蘇聽風猜測沈泊遠一定是做了什麼。
“當年,父親為我和沈泊遠訂下婚事,我自然是很不滿的,然而表哥出走,我心頭茫然無措,已然知曉他對我無心……如今想來,未免軟弱。但是即使如此,也有些事情,是我無論如何無法容忍的。”
“……從小跟著沈泊遠的一個姐姐,投井自殺了。”
蘇聽風抬起頭,望向景白夢,一時之間沒能理解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