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邊強調道:“那孩子很喜歡你很尊重你,你如果就這樣不告而別,他會很傷心的——如果你連這個也沒有自覺,現在我告訴你了,你應該聽到了吧!?”
蘇聽風問道:“那又怎麼樣?”
這回反而換叢華愣住,半晌,他喃喃地重複了一遍蘇聽風的問題:“那又怎麼樣?”
然後他神色十分可怕地對蘇聽風說道:“所以你不能那麼做!但凡你有一點點在乎那個孩子,就不要選擇這樣的做法。也許對你來說這樣的做法更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選擇更加理智的做法,就是正確的。”
叢華彷彿回憶起了什麼事情一樣陷入了感情共鳴,語聲顫抖地一字一句說道:“那個孩子……他需要你。”
蘇聽風沉默了許久,然後才很輕很輕地回答道:“……但我不需要他。”
叢華頓時猶如並冰結了一樣站在原地,張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蘇聽風不需要阿仇,他們的關係只要維持在因果交換上就可以了。他們之間就連時光的流速都不一樣,蘇聽風從來不曾對人付出太過強烈的感情,也很排斥這樣的行為。
他不覺得自己需要對阿仇付出除了職業道德之外的東西。
半晌,叢華突然說道:“我看錯你了。”
然後他轉身要走。
蘇聽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他遠離,然後努力踉蹌著往前。
看了半晌,一直無法真正離開的叢華便有些惱羞成怒,說道:“把珠子給我解開,讓我走!”
蘇聽風說道:“解開你會魂飛魄散。”
叢華咬牙切齒道:“那便魂飛魄散吧。我寧願魂飛魄散。”
“你不想看看陳文珝最後是不是會登上皇位,能不能一統天下了?”
叢華怒答道:“不看了!他能不能登臨帝位關我屁事!?”
這當然是氣話,不能當真的。
蘇聽風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們接下來去京城。到燕都換一個身份再見阿仇。”
叢華停住。
蘇聽風伸手把他招了回來。叢華本來就是隻是個脫離肉身的精神質子聚合體,蘇聽風一招手,他就半撞半飛地重新衝到了蘇聽風的前面。
叢華語聲乾澀地說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不告而別。”
“如果總歸是要走的,那麼告別不告別有什麼區別嗎?”蘇聽風如是回答道,然後問叢華,“你覺得痛苦嗎?為什麼?因為某人……不告而別了。”
然後從叢華的表情來看,蘇聽風就發現自己猜對了。
叢華在半空中調整好了略顯狼狽的姿態,重新擺出一個坐姿,然後說道:“是。有一個人,她離開了。沒有告別也沒有給我挽留的機會,就那樣一個人做好了決定,然後一個人走了。她覺得那樣對我比較好……可是……”他的語氣難得如此陰沉戾氣,“若早知道她會選擇這麼做,我還不如……親手殺了她,至少不會讓她……被別人所傷害。”
蘇聽風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他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印象,知道叢華說的是誰。
叢華雖然年歲不算小,卻還沒有大婚。常年住在宮中,也沒聽說有什麼侍妾。他說的人,應該是他名義上的母親,實際上的姨母,月姬。
雖說是母親,但是月姬其實很年輕,不過比叢華大上四五歲,而燕王卻已經四十餘歲了。儘管算不得老少配,但是被陳國如同貢品一樣送到燕王面前的月姬,未必就有什麼少女情懷。
如此一來,若她把叢華作為自身在燕宮之中的精神寄託也不算奇怪。
他只是難得地開口安慰了一句:“告別終究只是形式。”
叢華卻笑得悲愴。
蘇聽風離開之後,果然京中的旨意很快就隨後抵達。阿仇甚至還不知道他家師父已經拋棄他而去,就先被帶到了城主府中接受召見。
接完旨意之後,阿仇一片茫然,無法相信自己就要這樣回京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和臉頰——三年過去,阿仇也已經從十三四歲的稚嫩少年成長為了十六七歲的半個成年人,臉部的線條變得清晰俊美,而眼神與性情比起以前來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這就要回去了?
雖然有一頭金髮吸引視線,五官上也與數年前有了不小的區別,但是想到會見到陳文珝,阿仇還是出現了少許的遲疑和忐忑。
會不會一見面就被認出來?
他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決定去找蘇聽風商量一下對策。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