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味的黑麵包。他們在冰冷、泥濘的開普敦奮戰接近兩個月的時間了,每天十幾個小時的辛苦工作,吃的東西和在國內時差不多,而工作辛勞程度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使得移民們的心裡都憋著一股很濃重的怨氣。
至今,已經有六十九人累死、病死在工地上,如果加上今天在土著襲擊中遇難的三十五人,他們的死亡人數已經超過一百了。比死亡人數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受傷、生病的人數,據最新統計,受傷人數截止目前已經超過了二十人,而生病人數則是受傷人數的十倍――兩百!很多人得了重感冒,頭暈目眩、渾身無力的他們只能縮在四處漏雨的木屋角落內,孤零零地等待著上帝的裁決。他們既缺乏足夠的營養補充,也缺乏熱水和禦寒衣服,很多人的病情每天都在加重。而有限的幾個醫生和傳教士卻對此束手無策。
許多人已經連續拉肚子好幾天了。他們的臉色蠟黃、嘴唇開裂。兼且發著低燒,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對勁了,卻也愛莫能助,甚至連為他們換一套乾爽的衣服都做不到。
遮雨棚內。埃爾坎牧師搖了搖頭,神情沮喪地站了起來,眼前這個來自愛爾蘭的小夥子已經發燒一整天了,他所能做的只是拿來一條溼毛巾,給他擦一擦身子降降溫。小夥子的哥哥。一名鬍子拉碴的愛爾蘭男人沉默地坐在一邊。在牧師走後,他小心地將兩塊黑麵包和一個水壺收了起來,然後看了看籠罩的雨霧中的北方。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那裡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遠處一陣腳步聲傳來,那是巡營的亞倫.波特少尉――一名前英格蘭軍人。
“晚上好,埃爾坎牧師,今晚那些野蠻人可能會來摸營,請務必小心。”波特的聲音透過夜風斷斷續續傳了過來。
“在這樣的天氣中進行夜襲的話無疑是一場自殺,我不認為那些野蠻人會這麼做。孩子們今天都很累了。明天還要延長工作兩個小時用來修建城牆,他們需要更多的休息。”波特牧師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了。
“也許你說的對。但是海伍德先生命令我們務必加強防衛。這該死的天氣,真希望能早點結束。很多人抱怨已經好幾天穿著溼衣服睡覺了,算了,我得回去喝點烈酒驅驅寒,這該死的天氣!”波特咒罵著走遠了。
埃爾坎牧師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提著燈也走遠了。
半夜時分,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夜色中穿過尚未完工的城牆缺口,步履蹣跚地避開亮著燈光的地方,然後在淅淅瀝瀝的夜雨中消失在了黑暗的北方原野上。埃爾坎牧師矗立在城牆角落裡,靜靜地看著兩名愛爾蘭人空空蕩蕩的床鋪以及他們逐漸消失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夏爾.麥金萊揹著發低燒的弟弟,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走在黑暗、空曠的原野上。他不熟悉這片土地,他更不知道在這到處是荒草的原野上該怎麼走,他只知道一路向北。是的,他要朝北方前進!東岸人的城堡就在北方,只有到了那裡他的弟弟才有活下去的希望!這些天他已經見過太多生病後悄無聲息死去的可憐人,他不想它的弟弟也步這些人的後塵。他才十七歲,他不應該這麼早就死去。
雨點順著西風打在夏爾的背上,他弟弟哈里渾身都被雨布覆蓋在內。哈里的額頭靠在夏爾的頸脖子處,可以明顯感覺到他還發著燒。
“哈里,你在聽我說話麼?”夏爾一邊喘著氣走路一邊說道,“小時候家門口那顆檸檬樹你還記得麼?哈,是的,我還記得那香甜的味道。”
“檸檬樹……”哈里費勁地輕聲呢喃著。
“是的,檸檬樹。”夏爾將哈里往上託了託,然後繼續走在泥濘的荒野中,“那時候,你,我,傑克,強森,還有安妮,我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檸檬樹下,然後安靜地曬著太陽。我記得你說過,金色的陽光灑在安妮金色的頭髮上,她美麗得就如同天使一樣。”
“安妮死了……英格蘭人……該死!”哈里的眼睛瞬間回覆了些神彩,思緒似乎也變得清晰了些。
“是的,所有英格蘭人都該死!”夏爾順著弟弟的話頭說道,“他們這次差點害死你,我們不能再留在那個潮溼骯髒的城堡裡了。我們去找東岸人,他們就在北方。他們會治好你的病,他們會給我們熱水,他們會給我們可可的食物,只要我們宣誓效忠東岸人的國王,這一切都會有的!”
夏爾一路上絮絮叨叨著,不時和趴在他背上的弟弟說會話,以免他就此沉睡過去。路途中間他休息過兩次,吃了一小塊黑麵包,以回覆體力。只是哈里仍然吃不進任何東西,甚至連喝下去的水都吐了出來,這使得夏爾心急如焚,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