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的連長正手拿一張單子,不時大吼“第三隊”、“第五隊”等名字,隨後便可見到一隊身穿黃衣的新軍第五師官兵大聲回應,押著大群百姓向南進發。而在他們周圍,第五師的騎兵團和第七混成營的騎兵連總計一千餘騎,也分別撥出部分人馬隨行,以確保一旦有人逃跑,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將人砍倒,以震懾諸人。
儒尼奧見狀點了點頭,城門口這裡的人非常多,既有通州城裡的市民,也有從附近鄉村裡擄來的村民。他們一個挨一個站著,非常擠,雖已是冬天,但不少人仍然大汗淋漓。在這種情況下,不用說吃什麼東西了,就連上廁所也成了奢望。一些人或許是出於緊張的心理,憋不住了,臉色慘白地蹲在了地上,在周圍人的低語和不安中,一股屎尿的臭味散佈了開來。在這個時候,也沒人嘲笑他們了,因為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甚至可以說處在崩潰的邊緣,因為馬上他們就要在黃衣賊的刀槍威逼下蹣跚向南,走上那未知的旅途了。
“人到了這個地步,就和豬狗一個樣了,一點做人的尊嚴也沒了。”儒尼奧看著眼前的場景,用一種同情的語調說道,彷彿這一切都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一樣。
“其實也就這會忍一忍了。等到了寧波那邊,集體農莊裡的日子還是不難過的。有還算過得去的房屋,至少比我們在清國鄉村看到的大片茅屋強吧;有結實耐用、可以禦寒的衣物,比那些衣衫破破爛爛,冬天凍得瑟瑟發抖的清國佃戶的衣物強吧;有足量的米飯、鹹魚和蔬菜,按人頭髮下食物,好吧,我承認這點上面沒有太過明顯的優勢,但至少比他們在清國時吃得好吧。所以,綜合來說,他們去了寧波後,生活水準會上升很多,身體素質也會增強不少,同時也會學到一些規矩,日後移民去了本土,可就都能過上好日子了。”孫武少校說道:“其實我們是在幫他們,是對他們好,雖然這很可能違背了他們的意願。但這重要嗎,不重要吧,呵呵!”
其實,一般說來這些人抵達寧波府後,會就地編入很多單位,不單是集體農莊。比如鹽城就需要很多勞動力,壯男壯婦幹體力活,老人小孩幹輕鬆一點的活計;建築隊也一樣,壯勞力平整地區、搬運材料,老弱撿拾柴禾、燒水做飯、打掃衛生,總之不會讓你閒著,而是都有活幹。
甚至於,近幾年南方開拓隊方面求得本土特批,一些本土已經降低保密等級的技術型企業也來這邊開設了。比如由開拓隊政府和臺灣銀行合資設立的玻璃廠,比如建築材料廠,比如繅絲廠等等,也是需要很多純粹幹體力活的人的,這些人正好補充進去,幹個幾年學到規矩和紀律後,再運回本土拓荒,一舉兩得。
當然了,綜合說起來,分佈在慈溪兩岸和鄞縣遠郊的那大片大片的國營農場,仍然是吸收勞動力的最大戶。這些人在這裡集體勞作,種植水稻、小麥、玉米、紅薯等農作物,充作軍需。有時他們也會生產大量蔬菜、瓜果,養一些牲畜,產出除供應自身消耗外,基本也是送到定海港給海軍或移民運輸船隻的水手們補充的。
這幾年來,隨著移民來源的日漸枯竭——僅僅靠寧波和登萊兩地自發移民的話,數量還遠遠不夠,且這兩地還有不少跑去黑水拓荒的呢,尤其是地少人多的寧波——這些鹽場、建築隊、果園、農場、磚窯場和工廠的勞動力也日益減少,到後面甚至影響到了正常生產的執行。沒奈何之下,這些單位想在寧波本地僱傭勞動力,不過卻也遇到了政策上的障礙(因為南方開拓隊就想讓這些人在本地找不到工作,逼迫他們出海移民),因此開工頗有些不足,收入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這番儒尼奧少校率領第七混成營和新軍第五師數千官兵,在松江府、揚州府兩地“連續作案”,擄到了超過八萬多人口(包括此番在通州城附近蒐羅到的),且還有繼續增多的可能性,故應該能極大緩和這些單位的勞動力缺口了,使之不至於抱怨個不停。
“行了,我們也別站在這兒了,影響兒郎們的工作。走吧,回去知州衙門裡收拾收拾,準備挪窩嘍。清軍來勢洶洶,雖然不難對付,但我懶得和他們一般見識了,還是儘早動身去海門縣那邊,搞不好還能順手擼一把呢,那裡應該也是有不少人口的。”抬頭看了看天空漸漸減小的雪花,儒尼奧少校說道。
“正是此理。揚州過來的清軍這般龜速行軍,色厲內荏的本質一下子就看穿了,顯然是沒把握孤軍深入,怕被我們吃掉。行,既然他們這麼配合,咱們就卻之不恭了,趕緊上路是正理。”孫武少校也笑著說道。
1675年12月23日,整整一個星期清軍都沒追過來,這令儒尼奧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