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將天地間浸潤得一片通透。貝亨奧普佐姆城外,一群來自東岸的軍人正在努力營建著工事。
工事是由木料和泥土建成的,不是很堅固,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方式了,石頭和磚塊要從很遠的地方拉來,花費也很高,民兵團體首領弗蘭克·班寧已經明確拒絕了東岸人的請求,要求東岸軍隊就駐守在城外,不得隨意移動,這令很多人都惱火異常。
“吳逸群,聽說法國陸軍已經強渡萊茵河了,但駐守在里爾的法國陸軍為何仍然裹足不前呢?”唯一一件還算像樣的木頭房間內,楊亮少校纖細長爪的指頭在桌案上好似練鋼琴般地輕釦著,面帶疑惑之色地問道。
“好像……”吳逸群少尉給楊亮沏了一壺茶,小心地說道:“也許是西班牙人沒同意法軍透過他們國家的領土吧,那樣里爾的軍隊可能都調去他處了。”
“我想到南邊的斯海爾德河更上游一帶檢視一下,你覺得如何?”
“這個……”現已暫代楊亮參謀一職的吳逸群少尉聞言先是一愣,然後吞吞吐吐地說道:“長官,恐怕現在還不是時候。貝亨奧普佐姆軍事方面的最高指揮官弗蘭克·班寧先生已嚴厲禁止我軍離開既設陣地,據說是因為之前那幫瑞士僱傭軍外出樵採過程中擾民過甚且有人脫隊逃亡的緣故,因此害怕我軍也這麼做,影響大部隊計程車氣。”
“真是荒唐。瑞士人會逃亡,難道我們的人也會逃?”楊亮不屑地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對於那些開小差當了逃兵的瑞士人,他只能說智商不足,急需充值。別說目前法國人還沒打過來,壓根犯不著逃,就是他們已經攻過來了,那麼在一片兵荒馬亂之中,他們這些外鄉人,人生地不熟的,怎麼活下去?當然是背靠組織(軍隊),抱團取暖了,真是蠢到家了!
不過,說起這些瑞士人的逃亡,就不能不提到如今的戰場形勢。法國人對荷蘭已經宣戰一個多月了,但傳到貝亨奧普佐姆一帶的訊息卻仍然很是混沌,一會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法國軍隊在蒙斯、沙勒魯瓦一帶(都是遺產戰爭時的戰利品)集結,數量高達“十萬人”,隨時準備橫穿整個南尼德蘭抵達斯海爾德河口,並對澤蘭、荷蘭二省展開攻擊;一會又有人西班牙沒有同意法國人穿越他們的國土,法王路易十四為此很是生氣,但暫時不想多線開戰;一會乾脆有人說在販運貨物去安特衛普的過程中,已經看到大股法國騎兵驅馳在那邊鄉村的道路上了,並且還繪聲繪色地描述法國軍容有多麼強大,西班牙人有多麼懦弱等等——這似乎是一些少不更事的瑞士僱傭兵開小差的原因之一。
如此混亂且前後不一的訊息,自然使得楊亮大為頭疼,因為這意味著他完全沒法正常策劃方案了,而這或許也是他起了親自去前方偵查一番的念頭的最直接原因吧。至於說向弗蘭克·班寧這類人打聽訊息,他還沒這麼愚蠢,因為那個傢伙知道得並不比自己多多少,況且楊亮也不怎麼信任他。
“算了,算了,被你這一說我也沒心思去南邊查探了。真是的,才掙了荷蘭人幾個錢啊,值得我們這麼賣力麼,他們自己都沒我們這麼操心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楊亮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走,出去巡視下營地。”
說完,楊亮戴上大蓋帽,拎起指揮刀,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而吳逸群少尉也趕緊放下手裡的熱水壺,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
營地裡此時正在開伙,準備吃午飯。因為連日陰雨的緣故,薪柴奇缺,貝亨奧普佐姆的那幫混蛋除了轉發了總計兩萬盾的獎金(僱傭費用現在改由荷蘭、澤蘭二省與李晴單獨結算)之外,其他的補給品就非常可憐了:除了難吃得要死的醃製鯡魚、摻了水且還有些發酸的劣酒、硬到爆的黑麥麵包之外,東岸人好像至今沒收到過什麼其他的補給品。
不得已之下,楊亮少校只得拿荷蘭人發下來的兩萬盾的獎金在貝亨奧普佐姆一帶重金收購瓜果菜蔬以及一些活的禽畜,以補充官兵們的營養。而且,早先的時候,由於附近薪柴奇缺,必須走出去很遠才能樵採到一些木柴作為燃料,因此東岸人還向荷蘭人採購泥炭做飯、取暖。可這會由於戰爭的鄰近,經營泥炭的老闆一家都逃去了阿姆斯特丹,工人也都不知所蹤,因此這個也斷了來源,東岸人為此已經連續吃了兩天的冷食了,也是悽慘無比。
這會楊亮所見之下,只見士兵們多就著冷水吃著乾硬的麵包,偶爾看見一些士兵拿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溼漉漉的樹枝在試圖生火,搞得煙霧繚繞的,這令他心裡很是不快:這荷蘭人也忒不是東西了,自個躲在城裡面吃香的喝辣的,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