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完全無用的部隊!”1671年8月31日,東方縣聯合省駐東大使館內,來自三級議會的外交官希羅尼穆斯·範貝弗寧赫神情激烈地評論道。
此時坐在他面前的是大使康拉德·範博伊寧根,剛剛從巴塔哥尼亞“旅行”歸來的他對自己副手的意見表示贊同,因為荷蘭數量稀少的陸軍真的是爛透了。充當陸軍的一般是混不下去的新移民(每年都有很多德意志人、法國新教徒湧入聯合省),按照範貝弗寧赫的說法就是“非常低下的那類人”、“做海上工作的平民”、“酒吧與妓院裡的常客”、“阿爾蒙納孤兒院出產的渣滓”,士氣聽起來就不會很高。
而另一個比較詭異的是,這些士兵一般都是市屬的,不屬於省、更不屬於國家,非常奇特,大概與聯合省鬆散的政治制度有關。他們白天的時候在城市裡巡邏,晚上則返回軍營休息,操練的時間不多,因為他們更多地承擔的是警察的職能,而不是野戰部隊,所以壓根不需要太過高超的戰鬥技能和相對嚴酷的紀律。
至於說夜間的巡邏由誰來負責,很簡單,這活一般來說由民兵承擔了。而荷蘭的民兵也比較奇葩,雖然其法律上規定所有18-60歲的男子都有服兵役的義務(這源於上個世紀反抗西班牙人統治的年代),不過為了維持儘量多數量的民兵和減少財政開支,政府要求民兵個人負擔槍械、裝備的採購維修以及日常訓練費用。說白了,就是政府要求民兵自備裝具槍械、自帶乾糧、自費訓練,這造成了只有中產階級才能當得上民兵,普通工人和農民就被排除在外了,因為他們沒有錢。
因此,荷蘭民兵(佔據了該國武裝力量的主體部分)按照鹿特丹某位編年史作者的話來說就是:“……奧蘭治親王把城鎮的所有民兵都變成了中產階級市民的團體,他們定期聚會、喝酒、遊玩,什麼都像,就是不像軍人。在聖神降臨週(hitsuntide),各市的所有民兵連在射擊場上集合,接受上級的檢閱和市民們的歡呼,閱兵之後則是盛大的尋歡作樂的節日。1664年萊頓市民兵團體的頭頭們就僱傭了22個酒保在閱兵場上提供服務,所有民兵都決心要維護他們作為老饕和酒鬼的名聲,因此大吃大喝、縱情歡飲,極大促進了民兵之間的同袍情誼,唯獨沒有增加戰鬥力,而這也難怪歸正宗的教士們對此頗有微詞了,因為這很顯然褻瀆了主的節日卻一事無成……”
職業士兵平時駐紮在花花世界的城市裡,是“酒吧和妓院的常客”,而民兵則更像是一個社會聯誼群體,這聯合省的武裝力量有多渣可就不難理解了。不客氣地說,比起幾十年乃至上百年前反抗西班牙人統治年代的有血性的低地民兵,現在的荷蘭民兵已經被財富腐蝕,墮落得不像樣子了,也難怪之前被明斯特大主教招募來的三萬軍隊給打得屁滾尿流,最後還是靠六千名法國士兵火速趕來擊潰了明斯特人,不然的話聯合省搞不好就讓小小的明斯特給攻陷了,想想也是喜感。
希羅尼穆斯·範貝弗寧赫就曾經是聯合省紡織城萊頓市的民兵軍官(同時也是市議員),每個月都要和麾下民兵們一起大吃大喝,並且還獲贈了一個鑲嵌了銀色獸角的酒杯,不是因為他漂亮的工作,而是為了他卓越的酒量,也是奇葩——他至今仍然記得當時聚餐時的飲酒詩:“紛爭和叛亂時最聰明的魔鬼;我們的軍官將勇敢地擊敗它們;讓巴達維亞的聯合王冠永存……”
“市民們都只願意當民兵,而不願意當職業軍人,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難道強迫他們去當兵嗎?這真的太難了,他們都有能夠養活一家老小的工作,不至於為了一個月九盾的薪水就去當兵。所以,裝備低劣的陸軍裡到處充斥了代役的社會敗類也就不足為奇了。更可怕的是,我們的一些軍官——當然,希羅尼穆斯,我並不是在說你,但確實有很大一部分那類人——多是少不更事的貴族或大商人子弟,他們的能力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範博伊寧根也自嘲著說道:“有這些人的存在,有這樣的軍隊在,我覺得法王路易十四的特使現在還在各個國家四處活動真是太謹慎了,他們根本無需如此緊張,因為他們那支稱霸歐陸的軍隊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摧毀聯省共和國的陸上武裝力量,然後一切就都安靜了。”
“無論如何,這次的危機得撐過去。法國人虎視眈眈,不管他們是真的想侵佔聯合省,還是僅僅在邊境上增加駐軍以訛詐一筆軍費,我們都得做好萬全準備。”範貝弗寧赫斷然說道:“大使先生,您提議的全面僱傭東岸軍隊八個營的計劃,我認為是合理的,不管花費多少錢、多少代價都值得,因為他們都是真正的專業軍人,比起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