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還對糧食自給率有一定的要求,為此甚至不惜劃出了耕地紅線,嚴禁各縣逾越,因此根本沒多少地可供種植棉花,故棉紡織所需的原料就需要大量進口了,順國無疑是一個重要進口來源。
黃伯超和張紹宗合作過多次了,彼此間已經比較信任,因此很快就談完了棉紗的採購協議。黃伯超允諾東岸人要求的貨物在五天時間內籌措完畢,然後於巴陵港裝船。為此,他還將支付買辦張紹宗一筆可觀的佣金,幾達3%之多。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買辦這個新興階層確實不得了。就如張紹宗其人,作為寧波最大的紡織廠定海紡織廠在巴陵的代理人,張紹宗每筆做成的生意可以抽到大約5%的佣金,其中黃伯超支付給他3%,定海紡織廠支付2%,因此雖然他的月薪只有20元,但依賴豐厚的佣金,還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積累起大量的資財,一躍成為社會的上流富豪之一。
如張紹宗一樣的東岸買辦在巴陵還有七八人之多,他們受僱於寧波的一些大型製造企業或貿易企業,在巴陵一帶儘可能地尋找價廉物美的各類商品,給東主節省採購成本的同時,也為自己賺取一筆豐厚的佣金。張紹宗在諸買辦當中其實還不算最出類拔萃的,他只是在巴陵一帶名氣比較大而已,事實上東岸在湖廣一帶排名第一的買辦當屬常年在羊樓洞一帶採買茶葉的大買辦李難先,此人賺取的佣金極多,加上又會打理生意,現在家產據說有二十多萬兩銀子,非常驚人。
“張先生屢次來我裕大昌採買棉紗,當真是令黃某感激涕零,今後若有其他差遣,但我黃某能做到的,直說便是。”黃伯超拱了拱手,真誠地說道:“裕大昌能有今天,是離不開張先生的照拂的,這一點黃某銘感於內,不敢或忘。”
“呵呵,黃老闆客氣了。”張紹宗端起茶杯輕啜了口,笑眯眯地說道:“在裕大昌置辦的棉紗或土布(土布因為質量上佳,耐穿耐磨,遠東四藩經常採購,或自用或轉銷),從來沒有一例因為質量問題而被上頭東國人斥責的。黃老闆,其實幹我們這行的,壓力也很大啊,哪天若是東國人看我們不順眼了,說不定就一腳踢開了,那又能找誰說理去。”
“張先生如此人才,無論到了哪裡都不愁沒飯吃的。”黃伯超恭維道。
其實他說得也沒錯,這個張紹宗名氣不小,就連順國一些軍政高層都聽說過他的名字。這人甚至還曾經幫大順前營在臺灣銀行那裡辦了一筆貸款,以採購部分武器裝備,為此獲得了許多順軍大佬的友誼,這對於他在湖廣一帶做生意無疑有著極為巨大的正面意義。
“對了,黃老闆,我聽聞你在縣裡辦了一所商學院,這可時髦啊。即便在東國人那邊,也沒有專門的商學院,只不過在煙臺學院裡設了一個系,培養少部分人才而已。黃老闆此舉,不但在大順是頭一遭,就連寧波和登萊都瞠乎其後了。佩服!佩服啊!”張紹宗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突然將話題轉到了這個上面,只聽他又說道:“此等開風氣先之舉,即便一時不如意,受人詰難唾罵,只要時間久了,總會有轉機之處。湖廣的商業風氣,這些年來是一年比一年濃厚,老張我每年都要來很多次,每次都有新的感受。大順李皇帝現在拿下了大半個四川,掌控了不下四百萬人口以及數不盡的財貨,以後這邊的生意只會越來越好做,生意人也會越來越多。這是大勢,煌煌天道,是什麼人能夠擋得住的嗎?那些個腐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順李皇帝不怎麼待見他們,全天下的生意人更不待見他們。待到將來世道改變,這些人就只有被淘汰的份,黃老闆大可不比介懷,隨他們去吧。”
“張先生這話自是沒錯。無奈此番出來教訓我的還有我少年時的授業恩師,不知怎的也到了巴陵開蒙授學,然後被人請來痛罵了我一頓。唉,想必如今我在他眼裡也已經變成了一個終日逐利的狼心狗肺之徒了。”黃伯超有些唏噓地感嘆道:“不過這反倒堅定了我繼續辦商學的決心。這個世道現在是非變不可了,東國人在寧波、登萊不過四百萬人口,卻壓得清廷不敢輕舉妄動,福建鄭經、廣東二李亦是戰戰兢兢,浙南魯王之輩更是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我曾經就在想,東國遠在萬里之外,為何在中國就能憑藉這四百萬人縱橫捭闔、翻雲覆雨呢?想來想去,只能說是生產力強,還有便是那鉅艦大炮之威,舍此別無其他解釋。大順如今有一兩千萬人口,地盤也有數省之大,且多是精華,為何就不能達到東國的水平呢?黃某人不才,願先踐行這商業興國的路子能不能走通。如果不行的話,就再試試實業興國的路子。張先生大才,如果願意投資實業的話,黃某倒也可以介紹一些掙錢的門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