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將時間往前回撥一小段。就在我們的機帆船劈波斬浪地航行在南太平洋上的時候,遠隔萬里的膠東半島上,由旱災、蝗災一起引發的大飢*荒也正逐漸進入最殘酷、最可怕的中盤階段。
整個夏秋季節,整個山東境內不但滴雨未下,而且蝗災大面積爆發,讓夏天時補種了秋糧的山東百姓們是欲哭無淚。尤其是在農業灌溉條件還算良好的膠東地區,本來眾人還對秋糧抱有一些希望的,結果發現,以那鋪天蓋地的蝗情看來,不要說糧食有收穫了,播下去的種子都未必能收得回來,真真是虧大了!如今,他們所能指望的只有南邊的寧波府了,希望他們去年秋季種下的越冬小麥,能夠給大家提供一個比較滿意的收成吧,不然山東這邊就真的有些難過了。
據不完全統計,目前已收攏在登萊開拓隊手裡的十八萬出頭的山東災民,加上登萊自身的百姓,依靠目前手頭的存糧(夏糧也收穫了一小部分)、外界輸入的穀物和肉魚,基本剛剛夠維持到明年夏糧收穫季節。至於說道了明年夏糧收穫時登萊地區有了多少災民,糧食能有幾分收穫,這個誰也無法保證。
因此,打從今年(1665年)秋天一開始,登萊開拓隊隊長梁向儉就開始又一波的瘋狂的籌糧之旅:10月15日,陸軍上尉孫武帶著一個師的新軍在釜山港登陸,要求朝鮮王國本著“人道主義”的原則,繼續向登萊地區額外捐贈二十萬石的糧食,與此同時,他們還必須賒銷給東岸人約三十萬石的糧食(登萊開拓隊現在手頭也沒多少餘錢了)用於賑濟災民,至於什麼時候歸還,“再議”!
朝鮮王國不過區區四百多萬人口,近些年來雖然糧食生產恢復較快,但也不是無限制的糧食提款機啊!再說了,其國內受外界商業需求的影響,目前投身在藥材種植、鐵礦開採與冶煉、木材採伐與加工行業上的人員也不少,再考慮到目前小冰河尾聲時期全球性的惡劣天氣,其境內糧食多多少少也有所減產,因此真的也無法一次性拿出太多的糧食給東岸人。
前次他們已經被勒令捐贈了三十萬石稻米,這次居然又被勒索了二十萬石,而且還要被白拿走三十萬石(雖然東岸人說是借,但誰都明白有借無還),這怎麼得了!不過東國的黃衣大兵已經在釜山縣登陸,你若是不許了他們,搞不好他們就要來自取了,因此朝鮮君臣合計到最後,還是忍痛答應了這五十萬石稻米的糧食,
兩班元老為此幾乎家家戶戶都被攤派了一定額度,也是夠悲催的。
得到確切訊息的東岸人也不再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相反梁向儉還派自己的秘書黃漢華去了一趟漢陽城,對朝鮮君臣很是撫慰了一番。因為他們也明白,前後兩次敲詐出來的八十萬石糧食,對朝鮮人來說已經算是某種極限,再多也不是榨不出來,但恐怕要出事,朝鮮境內原本就四處流竄的“明火賊”勢力要更加膨脹,這對東岸的利益也沒什麼好處,因此果斷適可而止,決定不再壓榨朝鮮了。
從朝鮮這裡搜刮完畢後,東岸人稍稍有了些底氣。同時考慮到位了給未來多儲備一些糧食,梁向儉於前些日子又委派掌管情報及對外事務的郭普夏上尉,搭乘海軍的內河淺水炮艇去了一次江西,打算從順軍那裡摳一些糧食出來。
11月12日,郭普夏上尉一行數十人在馬當鎮要塞登岸,與他們一起上岸的,還有儲量超過一百五十匹的各色馬匹。馬匹基本全是公的,而且都去過勢,不然的話脾氣將會極為暴躁,騷動不已,互相撕咬、蹶踢、嘶鳴更是家常便飯。這樣的情況,使得馬伕照料、安撫暴躁的馬匹成了一項危險的活計,受傷乃至死亡的情況屢見不鮮,因此在莫大帥當年制定的馬政計劃中(如今已經進行到了第二個為期十二年的馬政培育計劃),公馬去勢更是成了須嚴格執行的規定,因此這會被郭普夏等人帶到江西的所謂“黑水大馬”全都是去過勢的,這既是為了騎兵及馬伕好,也可以保護馬匹的基因資源不外流。
這次接待東岸人的仍然是郭世安,當東岸人問起郭升去哪兒了時,這廝又支支吾吾不肯詳說,這令掌握了某些情報的郭普夏心裡起了些不妙的感覺,順軍這幫人不會又在惹什麼事了吧?唉,算了,先把目前換購糧食的事情搞定再說吧,山東那邊無數災民正嗷嗷待哺呢!其實想想也是作孽,旱災、蝗災一起爆發,地裡顆粒無收,看樣子無數百姓要為之餓死,這封建朝廷的救災能力真是弱到了極點啊,山東的百萬災民若想活下去,到頭來居然還得靠名聲壞到了極點的黃衣賊,想想都覺得諷刺。
“這都是好馬啊!”郭世安一看東岸人上岸便躥了過去,隨手牽了